御书房的那把龙椅,虽非金銮殿上正式朝会的那一张,但亦是皇帝日常处理政务、接见近臣之所坐,象征着无上的皇权与威仪!
岂能轻易移至此处?
岂能让一个刚刚还剑指皇帝、心怀叵测的“逆贼”如此近距离地……审视甚至亵渎?
盛常佑却摆了摆手,制止了她们接下来的话,眼神深邃:“无妨,抬来。”
皇帝旨意,无人敢违逆。不多时,四名强壮的太监小心翼翼地将那把宽大沉重、雕有盘龙纹路的紫檀木座椅抬入了静室。
这把椅子一入内,整个静室的气氛仿佛都为之改变,多了一种沉甸甸的、关乎江山社稷的重量。
龙椅被放置在秋无际面前,与她那方简陋的蒲团形成了鲜明而刺眼的对比。
盛常佑踱步走到龙椅旁,伸出手,指尖轻轻抚过那冰凉光滑、被无数代帝王摩挲得包浆莹润的扶手,声音低慢,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秋宗主,你看,它金光闪闪,威严无比,天下人无不向往。可真正坐上去的人才知道,这从来就不是什么舒服的位子。”
他的目光从龙椅上移开,看向秋无际,眼神变得无比郑重:“坐在这上面的人,肩负的是九州山河,是亿兆黎民的生计安危。坐得稳,是千秋重担,是夙夜匪懈的责任;坐不稳,是江山倾覆、生灵涂炭的枷锁;若是坐得歪了......那便是祸国殃民、遗臭万年的罪孽!”
他这番话,没有疾言厉色,没有为自己先祖辩解,而是用一种近乎平实的语气,道出了执掌皇权的本质……
并非享受,而是承担。
秋无际冷眼旁观,并未言语,但眼中的讥讽似乎淡去了一丝。
盛常佑语气变得更加恳切:“朕知宗主心中恨意难平,亦知星辰宗千年传承,旨在对抗星域,守护人族火种。此志,与朕、与景国皇室的目标,并无二致。”
“如今北境星域异动频频,远超往年记录,兽潮规模与强度皆在提升。且因前日朕擅动玉玺国运之力,已致天道反噬,多地突发强震、洪水肆虐、山火频发,百姓流离失所,死伤惨重……”
他脸上浮现出真切的沉痛与疲惫:“此时此刻,朕恳请宗主,纵不愿与景国合作,也请暂息干戈,莫再使京都局势动荡。你我之争,无论孰对孰错,相较于星域之祸与眼前天灾,皆可暂放一旁。共抗大劫,拯救苍生,方为当务之急!”
“若宗主觉得,必须对星辰宗上下有一个交代……”盛常佑深吸一口气:“朕可以下一道密诏,于诏中承认当年太祖之过,表达朕之遗憾,并愿与星辰宗就此恩怨,寻求和解之道。此诏,交由宗主与星辰宗上下留存,以为凭证。”
拿出密诏,已是皇室能做出的最大让步,虽不公开,却意味着皇室在事实上承认了道义有亏。
秋无际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直到皇帝说完,她才缓缓抬起下巴,那双冰寒的眸子里陡然爆发出锐利的光芒,唇角勾起一抹极致嘲讽的冷笑:
“哼哼!密诏?”
“我要的,是堂堂正正的公告天下!而非你这藏头露尾、见不得光的一纸密诏!”
“这千年血债,要明见天日,铭刻青史!一道不敢示人的密诏,就想抵消千年之恨?就想让我星辰宗对这窃国之贼俯首?就想让我秋无际,对你这伪朝低头?”
“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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