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轮回,苦海无边。
林尘的意识,已在刀魂编织的炼狱心狱中沉沦了太久。祠堂前无尽的羞辱、黑风山脉兽潮反复的撕裂、宣判殿堂冰冷镜墙的围困,以及那一次次亲手将碎石刺入心口的极致痛楚……这些被无限放大、无限循环的痛苦记忆,如同亿万把钝刀,持续不断地切割、研磨着他的神魂。最初的愤怒、不甘、乃至绝望的挣扎,都在这仿佛永恒的酷刑中,被一点点消磨、碾碎。
他的意识变得模糊,如同风中残烛,光芒黯淡,随时都会彻底熄灭。对痛苦的感知开始麻木,对周遭变幻的恐怖场景渐渐失去反应,一种深沉的、万念俱灰的疲惫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最后的思绪。死亡,那曾经被他视为解脱的终点,在经历了无数次“真实”的体验后,似乎也不再可怕,甚至带上了一丝诱惑——永恒的宁静,总好过这无休止的折磨。
“求死易,求生难……”
刀魂那冰冷的话语,如同魔咒,在他近乎停滞的心湖中回荡。是啊,死亡如此简单,只需放弃抵抗,任由这痛苦将自己吞噬……或许,他本就该如此。一个废物,一个被世界抛弃的人,挣扎又有何意义?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被那痛苦的洪流冲垮、沉入永恒黑暗的临界点——
幻境,那严丝合缝、如同铁壁铜墙般的炼狱幻境,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缝隙。
一缕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哼唱声,仿佛从极其遥远的天际,又仿佛是从心底最柔软的深处,悄然飘来。那调子简单、质朴,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是……母亲的声音?是童年时,每个夜晚,母亲轻拍着他的后背,哼唱的那首哄他入睡的乡间小调!
这歌声是如此微弱,几乎被幻境中的咆哮和嘶吼淹没,但它却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黑暗,精准地照在了他冰封的灵魂之上。紧接着,一股熟悉的、带着阳光和青草气息的暖意,从头顶传来。那是……父亲宽厚的手掌,轻轻抚摸他头顶的感觉?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夏日的午后,后山竹林,父亲刚练完剑,额角带着细汗,随手折下一片竹叶,逗弄着他,竹影摇曳,拂过他的额头,带来一丝清凉的痒意。父亲眼中带着笑,那是一种毫无保留的、充满期许的温暖。
这丝温暖,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虽小,却漾开了圈圈涟漪。
然而,幻境的残酷并未停止。眼前的景象再次切换,回到了那间破旧的小屋。他“看”到自己奄奄一息地躺在冰冷的板床上,胸口那被林峰重创的“伤口”正在汩汩流血。而床边,那个瘦小的身影——小蝶,正跪在那里。她不再是平日里那怯懦卑微的模样,一张小脸上满是泪水和无法言说的悲痛。她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挡在门口,仿佛在阻挡着外面整个世界的恶意,然后转过身,用那双颤抖的、布满冻疮和伤痕的小手,死死地按向他胸口那不断涌出“鲜血”的恐怖“血洞”!她的手指是那么冰凉,却又带着一种拼尽全力的、灼热的决心。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从她通红的眼眶中不断滚落,一滴,两滴……并非滴在地上,而是穿越了虚实的界限,精准地、带着灼人的温度,砸落在了幻境中他紧握着的、那截断刀的血线之上!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如同惊雷般炸响的声响,在林尘的灵魂深处回荡!
那泪水,并非虚幻!它竟然带来了真实的、滚烫的触感!仿佛真的有一滴滚烫的液体,落在了现实中断刀的刀身之上!与此同时,小蝶那压抑到了极致、带着绝望哭腔的嘶喊,如同最后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他心湖的坚冰:
“少爷……不要死……求求你……不要丢下小蝶一个人……”
“他们说你是废物……不是的!不是的!在小蝶心里……你永远是……永远是那个会给小蝶讲星星故事的少爷啊……”
“呜……你说过……要带小蝶去看外面的世界……你不能骗人……”
这哭声,这话语,这滚烫的泪水,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又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燃的第一簇火焰!
“轰——!!!”
林尘那原本即将被痛苦和麻木彻底吞噬的意识核心,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破碎的道心深处,一股被压抑了太久、积攒了太多屈辱、愤怒、不甘的力量,如同沉睡万古的火山,骤然喷发!
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死?!
凭什么那些害我父母、夺我一切、践踏我尊严的仇人,可以逍遥自在?!
凭什么这个唯一真心待我、将我看得比她自己还重要的傻丫头,要因为我而承受更多的苦难和绝望?!
苍天弃我?世道不公?那我就逆了这天!改了这世!
“呃啊啊啊啊啊——!!!”
一声绝非人类所能发出的、仿佛源自洪荒凶兽的厉啸,从林尘的灵魂最深处迸发而出!这啸声穿透了幻境的壁垒,震动了整个心狱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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