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世界,名为“尘熄界”,其名便昭示着万物终将归于尘埃与死寂的宿命。天地灵气枯竭浑浊,苍穹布满蛛网般的空间裂痕,大地干裂,江河断流,唯有狂风卷起灰烬,呜咽着掠过残垣断壁。那魔念夺舍的元婴修士,道号“玄骨”,本是此界最大宗门“地灵宗”的最后一位长老。宗门覆灭于噬星蛫引发的天灾,道途断绝,心魔丛生,这才便宜了那无根魔念。
占据玄骨肉身之后,魔念并未急于离开这方死寂世界。它深知自身根基尚浅,虽得元婴躯壳,但法力驳杂,对陆凡本体的诸多玄妙手段更是了解有限。它需要时间消化这具身体,更需要一件……能让它拥有与本体周旋底气的“利器”。
它搜寻玄骨的记忆,很快锁定了一处秘辛——地灵宗覆灭前,曾举全宗之力,试图炼制一件能逆转生死、窃取造化的大阵核心,名为“窃天镜”。据传此镜若能炼成,可窥探一丝命运轨迹,甚至短暂模仿、窃取他人神通法宝气息。然而大阵未成,宗门已毁,那半成品的“窃天镜”连同炼制秘法,便深藏于地灵宗废墟之下的禁地之中。
“窃天镜……模仿……窃取……”魔念所化的“玄骨”眼中幽光闪烁,沙哑低笑,“正合吾用。”
它毫不迟疑,凭着玄骨记忆,轻易穿过废墟外围残破禁制,深入地下千丈,来到一处被厚重玄铁大门封锁的密殿前。大门上符文黯淡,积满尘埃。它运转体内驳杂的元婴法力,混合自身精纯魔元,一掌印在门上。
“轰隆!”
大门震颤,灰尘簌簌落下,门上符文挣扎着亮起一瞬,便彻底崩碎。大门洞开,露出殿内景象。只见一座巨大的炼器法阵已然崩坏,阵眼处,悬浮着一面巴掌大小、边缘粗糙、镜面布满裂痕的青铜古镜。镜身黯淡无光,只有核心处一点微光如同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散发出微弱而奇异的波动。
正是那半成品的“窃天镜”。
“玄骨”走上前,伸手抓向古镜。就在指尖触及镜面的刹那,镜中那点微光猛地一颤,一道混乱的、包含着无数失败炼制印记与残存执念的信息流,顺着指尖涌入它的识海。
若是寻常修士,哪怕是元婴境界,骤然承受这等杂乱信息冲击,也难免神识受损。但这魔念本身便是执念聚合,对这些负面杂乱信息非但不排斥,反而如鱼得水,迅速将其梳理、吞噬、吸收。不过片刻,它便彻底掌握了这“窃天镜”残缺的催动法门与其核心原理——模仿与窃取,虽不完善,却已具备神异。
“虽为残次,亦堪一用。”“玄骨”将一丝魔元注入镜中。那青铜镜面微微一颤,核心微光稍稍稳定,镜面上开始有模糊的光影流转,隐约倒映出它此刻的容貌——依旧是玄骨那枯槁的面容,但眉宇间那股邪戾与冰冷,却与陆凡算计时的神态越发酷似。
它需要试验此镜威能,更需要……给远方的本体,制造一些麻烦。
凭借对陆凡行事风格与部分记忆的了解(尤其是早期在青云宗、闲云盟的经历),“玄骨”很快选定了一个目标——一个位于尘熄界附近星域、与青云宗有几分交情的三等宗门“流云剑宗”。此宗以剑修为主,性情大多刚直,易受挑拨。
它耗费数日,以自身魔元勉强温养“窃天镜”,使其恢复了一丝活性。随后,它悄然离开尘熄界,隐匿行踪,来到流云剑宗山门附近。
选定一名外出历练的流云剑宗真传弟子作为目标,“玄骨”暗中催动“窃天镜”。镜面光华一闪,虽然微弱,却成功捕捉并模仿了那弟子佩剑的一丝本源剑气气息,更通过此气息,隐隐感知到其宗门信物的波动。
接着,它摇身一变。周身骨骼一阵轻微爆响,面容在魔气缭绕中扭曲变化,竟化作了陆凡的模样!不仅是形貌,连气息也通过“窃天镜”的模仿之能,调整得与陆凡平日显露在外的温和淡然有八九分相似!唯有那双眸子深处,潜藏的并非陆凡的深邃与通透,而是化不开的冰冷与恶意。
它截住那落单的真传弟子,伪装成偶遇的前辈高人,以指点剑术为名,轻易将其制住。随后,它并未取其性命,而是以秘法在其神魂中种下一道恶毒禁制,使其回宗后便会逐渐心神失控,狂性大发,屠戮同门。做完这一切,它故意留下了一丝经过“窃天镜”伪装、与陆凡气息极其相似的灵力痕迹,并将那弟子身上一件重要信物取走。
数日后,流云剑宗内乱爆发,那名真传弟子突然走火入魔,连伤数名同门后被杀。宗门长老在其遇袭之地,察觉到了那丝与“陆凡”极为相似的灵力残留,又发现信物丢失,震怒不已。
几乎同时,另一个与闲云盟有丹药往来的小型商会“百草堂”,其秘库遭人洗劫,数种珍稀丹方与大量灵石不翼而飞。现场同样留下了微弱的、属于“陆凡”的痕迹,以及一张以陆凡口吻书写的、充满讥讽与挑衅的符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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