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缕属于冯长老的兵解仙光彻底融入轮回,星辉大殿深处那场充满温情与超脱意味的故人宴饮,也悄然落下了帷幕。庭院内的梅香与酒意犹在,但那份因聚散而产生的淡淡涟漪,已归于陆凡愈发深邃平静的道心之中。
未过多久,一道更为宏大、更为根本的法旨,自陆凡闭关的静室传出,瞬间传遍了闲云盟高层,进而如同星火燎原,遍及诸天万界:
“吾,陆凡,承蒙众生信赖,添为此界守护,暂掌天道权柄,至今已逾百载。然,天道无常,不应久系于一人之身;文明薪火,当由万灵共同执掌。今,宇宙初定,秩序已立,周天大阵根基已成,后继者贤能辈出。吾决意,即日起,卸去‘道主’尊位,分散天道权柄,复归于众生意志。自此,此方宇宙,当进入‘众生治世’之新纪元。”
法旨传开,举世皆惊!
无数修士、生灵,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陆凡道主,乃是此界毋庸置疑的至高存在,是击退归一会、重塑天道的擎天之柱,更是无数生灵心中的信仰所系。他若卸任,天道权柄分散,这宇宙未来将走向何方?
星辉大殿前,再次聚集了来自各方的代表、宿老,甚至连石乐志、赵铁柱、苏茹等核心成员,也都面露忧色,齐聚殿外,恳请陆凡收回成命。
静室之门无声开启,陆凡缓步走出。他依旧是那袭青衫,面容平和,目光温润,身上却再无往日那虽内敛却依旧能让人感受到的、执掌天道权柄的无上威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自然、更加贴近万物本源的气息,仿佛他站在那里,便是山,便是水,便是这天地自然的一部分。
“师尊!”石乐志上前一步,神色激动,“宇宙初安,大敌犹在,归一会的威胁并未根除,此刻正是需要您坐镇中枢,统御万方之时!岂可轻言卸任?”
“是啊盟主!”赵铁柱声若洪钟,“没了您这定海神针,俺老赵心里不踏实啊!”
苏茹虽未直言,但眼中也充满了担忧与不解。
陆凡看着眼前这些追随他多年、忠心耿耿的部下与弟子,微微一笑,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乐志,铁柱,苏茹,还有诸位。”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尔等可知,为何我能合道此界,击退强敌?”
众人静默,等待他的下文。
“非因我陆凡天赋异禀,亦非我独占机缘。”陆凡缓缓道,“乃是因为,我的道,与此界众生求存、求安、求发展的意志相合!是因为有尔等,有这诸天万界无数生灵的信念汇聚,方能使周天星斗大阵运转无碍,方能让我借得众生之力,共抗外侮!”
他抬手指向星空:“天道,非是一人之天道,乃是众生意志、宇宙法则交织共鸣之体现。我将权柄分散,并非放弃守护,而是要让这天道,真正成为众生之天道,让每一个生灵,都能以其自身的方式,参与这宇宙的运转与守护。如此,方是长久之计,方是文明延续之根本。”
“至于归一会之威胁……”陆凡语气转厉,眼中闪过一丝锐芒,“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依靠某一个人的权柄与力量,而是依靠一个文明整体的坚韧与活力!当我等每一个生灵都成为守护者,当这宇宙的法则因众生的参与而充满变数与生机时,任何外敌,都将面对一片浩瀚无垠、无法被轻易吞噬的星海!”
他目光再次落在石乐志等人身上,充满信任与期许:“而你们,以及未来将不断涌现的英才,便是引领这‘众生治世’新时代的栋梁。我相信,没有我陆凡坐在这个位置上,你们,以及这方宇宙的亿万生灵,一样能走得很好,甚至更好。”
话语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众人心中的疑虑与担忧,在这番阐述下,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与前所未有的使命感。
是啊,道主并非离去,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守护。而未来的道路,需要他们自己去开拓。
“谨遵道主法旨!”以石乐志为首,众人终于心悦诚服,齐声应诺。
卸任仪式,并未大肆操办。陆凡选择在一个寻常的清晨,于星辉大殿之前的虚空道场,引动了周天星斗大阵的核心。
他立于道场中央,双臂微张,仿佛拥抱整个宇宙。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一种无形的、宏大的“剥离”与“归还”在进行。
一道道蕴含着天道权柄的法则流光,如同拥有生命般,自陆凡体内缓缓析出,化作无数细碎而璀璨的光点,如同逆流的星河,升腾而起,融入那运转不息的周天星斗大阵之中,进而通过大阵的网络,均匀地分散、沉降,融入诸天万界的山河大地、星辰本源、乃至每一个心怀善念、秉持正道的生灵意识深处。
权柄离体的过程,并非削弱,反而像是一种……解脱。
随着最后一道代表“最终裁定”的权柄流光离体,陆凡周身气息非但没有衰落,反而猛地一清,一种难以言喻的轻灵与自在感油然而生。他仿佛卸下了万古的重担,回归了最本真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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