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槐树下,酒葫芦和烧鸡的残骸暂时被推到一边。
苦行僧用油乎乎的手指在粗糙的树皮上蹭了蹭,又从僧袍里摸出个皱巴巴的手帕胡乱擦了擦嘴和手。
仪容整洁之后,他才盘腿而坐,脊背微驼却自有一股沉凝气度,油腻的袈裟也仿佛沾染了几分暮色苍茫。
他不再嬉笑,浑浊的眼眸深处,似有星河流转,洞见大千。
“小牛鼻子,心里憋着事儿吧?是不是觉着这一个月,撞鬼撞得忒勤快了点儿?跟捅了鬼窝似的?”
“这你能看出来?”陆离灰色的瞳孔微微一缩,点了点头。
这酒肉和尚果然有点东西。
“嘿,像你这种神异之人,在乎的不就那三两事嘛!”和尚嘿嘿一笑回答。
然后他油腻的手指在空中虚画了一个圈,然后两只手一上一下,掌心相对,缓缓转动,比划出一个粗糙的太极阴阳鱼形状:
“看到没?这世道,就像这玩意儿。有阳,就有阴。有活人喘气儿的地方,就有死鬼喘阴气儿的地儿。你,我,芸芸众生,是这阳鱼里的水珠。那些玩意儿,”他努努嘴,指向破庙的方向。
“大部分就是阴鱼里的渣滓。”
他顿了顿,手指点在代表“阳鱼”的位置,尤其重点看了看陆离:
“孤阳不生,独阴不长。但有些人呢,生来就不太一样。就像水珠里混进了点别的东西——比如你那双灰眼珠子。你这人,天生就卡在这阴阳鱼的缝儿上!
一半在阳世,一半……嘿,能瞅见阴间的东西。你这体质,就跟灵丹妙药似的!那些阴鱼里的‘渣滓’,本能地就往你这儿凑,此非祸福,乃天命纠缠,劫缘自生。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陆离眉头紧锁,手指轻轻往上指了指:“庙堂之上,那些人知道吗?”
“知道?当然知道!”苦行僧嗤笑一声,又灌了口酒,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可知道了又能咋样?在乎吗?”
然后和尚摇头晃脑,自问自答:“在乎,也不在乎。”
他掰着油腻的手指头开始算:
“你算算,咱这大国,一天得死多少人?生老病死,天灾人祸,意外事故……海了去了!可你猜猜,有多少是被‘鬼’明确害死的?万分之一?十万分之一?百万分之一?可能都不到!”
他摊开手:“这点数,在每天那庞大的死亡人数跟前,算个屁啊!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庙堂之高,管的是啥?是扶贫!是修路!是造飞机大炮!是让十几亿人有饭吃有衣穿!是跟别的国家掰腕子!在他们眼里,咱们这点破事儿,优先级……低得很!
只要没闹到天怒人怨、动摇国本,就几字儿——无为而治,顺其自然。
这已是无奈之选。”
他指了指陆离,又指了指自己:
“底下的警察?有点模糊感觉,觉得不对劲,但没实锤,也不敢往那方面想。
局长?市里的?那级别可能接触点档案,知道‘有’这么回事儿,但也仅限于‘知道’。
至于富豪?他们精着呢,越有钱越信风水,越信就越怕死!他们知道是真有‘东西’,所以拼命搞那些个风水局、护身符,花钱买心安罢了。”
嗯?我这么特殊?那我怎么还在睡桥洞啊?
陆离忍不住追问:“那……我们这种人呢?庙堂就不管?不重视?”
苦行僧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指着自己的鼻子,哈哈大笑:
“我们?谁跟你是‘我们’?小道士,你搞错了!”
他笑声一收,眼神淡然地看着陆离:“我?我就是个有点蛮力、念经念得多了沾了点佛性光辉的普通人!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顶多能感觉到点阴气不对劲。
真正‘特殊’的,是你!”
他加重语气:
“你,小道士,你这双眼睛!你这能看见、能摸到、能跟它们干架的本事!你才是那‘万中无一’的‘特殊人才’!”
“至于上头重视不重视?”苦行僧撇撇嘴:
“说重视也重视,说不重视也不重视。讲究的就是个‘无为而治’!你们道门的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嘛,顺其自然!”
见陆离脸上的困惑神色变得更浓了,和尚解释道:
“你这种人,天生就和那些东西纠缠在一块儿,分不开!就像那阴阳鱼,转着转着总会碰上。
官府要强行插手?把你关起来研究?或者派个连队保护你?那才叫乱套。
他们聪明着呢,知道堵不如疏。
所以他们的策略就是:你需要帮助的时候,能找到他们。
比如你报警,这事儿就会直接捅到局长甚至更高层面,由特殊部门接手处理,效率极高。
但平时?他们不会主动来管你,更不会把你当国宝供起来! 你该摆摊摆摊,该忽悠忽悠,该撞鬼……那也得受着!这就是你的‘道’,你的‘自然’!”
他指了指自己:“你以为我为啥在这儿?我本来是想回去搬救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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