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陆离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只听到和尚低沉的诵经声。
天光彻底放亮后,两人简单收拾与洗漱一番,就再次踏上苦行之路。
这一天,风平浪静,荒郊野径,偶有鸟鸣,再无波澜。
崎岖的山路逐渐被平坦的乡道取代,田野的气息取代了山林的冷冽。
慧能沉默地走在前面,赤足踩过带着露水的草叶,步伐稳健,佛光圆满地笼罩着两人,将陆离身上那冲天晦气压制在一个相对可控的程度。
陆离撑着那把20块钱淘来的战国黑纸伞,倒也悠闲,只是偶尔地扫视着四周,寻找着可能存在的鸿运失主踪迹。
日头西斜,又升起。
当脚下的土路变成青石板时,一座被青山绿水环抱的南方小镇出现在眼前。
白墙黑瓦,小桥流水。
这是和尚的老家,青石镇。
名字朴实无华,却透着水乡的温润。
就在两人踏上镇口的石桥时,沥沥的小雨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细密如牛毛,瞬间给小镇蒙上一层朦胧的水纱。
“啧。”陆离手腕一抖,那柄黑沉沉的大伞,稳稳地遮在头顶,将细雨隔绝在外。
他心中涌起一丝对这廉价伞的满意,晴天遮阳,雨天避雨,实用得很。。
慧能则停下脚步,从背后那个沾满风尘的背包里摸索片刻,掏出一个边缘磨损的旧斗笠,戴在了油头顶。
雨水顺着斗笠的边沿滴落,打湿了他肩头的僧衣。
早晨的小镇,行人稀疏。
两人一伞一笠,踏着湿漉漉的青石板路,走进了这片氤氲故土。
陆离敏锐地察觉到,身边和尚的气息变了。
那悲悯天人、仿佛承载世间万般苦楚的苦行僧气质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不是归家的喜悦,也不是近乡情怯的激动,而是一种更悠远的惆怅。
像是漂泊的游子终于踏上了故乡的土地,却发现记忆中的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只剩下一腔无处安放的怀念。
“道士。”慧能的声音在雨声中响起,带着点沙哑:“贫僧…有段时间没回来了,要去我家看看吗?”
他用了“家”这个字。
陆离目光扫过和尚被斗笠遮住大半的侧脸,看不出他的情绪。
他点点头:“可以。”
他顿了顿,想起慧能之前那句沉重的“早出生十几年”以及腰间的红豆香囊,心中虽有些猜测,但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你的家人…?”
慧能脚步未停,闻言却轻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听不出悲喜,只有一种看透的豁达:“家人?呵,早就登极乐世界喽。”
陆离:“……”
好吧,意料之中。
他面无表情地跟上,自己遇到的奇人异鬼,好像就没几个家庭美满的。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没点刻骨铭心的悲惨过往,大概也成不了高僧或者厉鬼。
两人沉默地行走在湿润的街巷里。
雨声淅沥,偶尔有早起的镇民撑着伞匆匆走过,投来好奇的目光。
“哟!这不是修远那小子吗?!”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一个早点铺子门口传来。
一个系着围裙,头发花白的老汉正端着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看到慧能,眼睛一亮,脸上露出熟稔的笑容:“当和尚是不是太辛苦了啊哈哈!瞧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儿!又回来啦?”
语气亲热,带着乡音。
陆离脚步一顿,看向慧能。
只见和尚脸上的惆怅瞬间收敛,嘴角咧开一个极其接地气的笑容,整个人气质从得道高僧无缝切换成了返乡游子:
“嘿!王叔您可别说,那吃斋念佛啊,清汤寡水的,还真是难受死个人,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这不,庙里待得闷了,就溜回来看看了!”
他甚至还夸张地咂了咂嘴,一副馋坏了的模样。
陆离撑着伞,面无表情地斜睨了这个十几天前还跟自己在烧烤摊上撸串喝酒的和尚一眼。
此刻他还不能说和尚在打诳语,因为这和尚只说清汤寡水,没说自己吃过。
“回来好,回来好啊!”王叔乐呵呵地点头,把包子放下,用围裙擦了擦手。
“漫…呸!”他突然像是说漏了什么,猛地刹住话头,飞快地瞥了一眼慧能,眼神里闪过一丝尴尬和不易察觉的惋惜,赶紧转移话题。
“…那个,她…应该也挺想你的。”他含糊地带了过去。
慧能脸上的笑容依旧,似乎没注意到王叔的失言,很自然地点头:“嗯,我就是回来看看她的。”
王叔的目光这时才落到陆离身上。
看到这位撑着黑伞,道袍破旧却气质出尘的道长,他愣了一下,好奇地问:“修远,这位道长是…?”
“哦,一个朋友,路上遇到的。”慧能随意地介绍道,然后对王叔摆摆手:“嘿,不说了王叔,我们先回家了,回头再聊啊!”
“好嘞好嘞!”王叔连连点头。
告别了王叔,两人继续前行。
陆离瞥了一眼身旁的和尚,忍不住问:“修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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