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站在槐树的阴影里,听到老婆子的低语之后,灰眸无声地扫过她们的算命摊。
眼前这一老一少身上流转的“气”,混乱得扎眼。
那个老婆子,在他眼中简直就是个“垃圾场”。
属于活人的生气和阳气微弱地盘旋在躯干核心,这本该是底色。
但最扎眼的,是她脸上那些歪七扭八的刺青纹路处。
赤红,带着狂躁的气息,与他之前感知过的出马仙和那个黄鼠狼的气息类似。
而这赤红之中又纠缠着墨黑的鬼气;鬼气深处,还夹杂着几缕铁锈色的煞气;煞气之中,竟还有惨白的病气在缓慢蠕动……
几种性质截然不同、甚至互相冲突的“气”就这么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不稳定又异常醒目的“标记”。
在陆离眼中,这老婆子在人群里简直像黑夜里的萤火虫,想不注意都难。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诡异的“气”,而拥有这气的人居然还能活着…
相较之下,那个少女身上的“气”就“干净”得多。
她手臂和小腿的刺青处,主要萦绕着墨黑鬼气,别的就没了。
她身上最不协调的是她腰间悬挂的三副面具。
那狰狞的白色面具,散发着纯净的、属于活人的生气,与它凶恶的外表形成强烈反差;
悲悯的金色面具,则流淌着温和却带着束缚感的供气;
而诡笑的面具,则逸散着冰冷的鬼气。
三副面具,三种截然不同的气息,在她腰间形成一个小小的矛盾漩涡。
陆离面无表情地吃完最后一口包子,看了一眼手中的已经喝完了的豆浆盒之后,才将它轻轻一抛。
盒子划出一道弧线,吸管朝上,稳稳的落入垃圾堆中。
他这才迈步,径直走到了那个的算命摊前。
少女看到有人靠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腰背,清秀的小脸上瞬间绷紧,努力摆出一副高深莫测,洞悉世事的表情。
那故作沉稳的姿态,那半阖的,仿佛看透红尘之事的眼帘……
陆离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一股强烈的,想要捂脸的冲动涌上心头。
太像了!这简直就是在照镜子!
他恍惚间看到了当初的那个,为了“高人”人设,硬着头皮装模作样,生怕露馅的自己!
那故作深沉的眼神,那强撑出来的气场……黑历史历历在目,让陆离尴尬的想掐死过去的自己。
他强行压下内心的翻涌,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目光直接越过还在“酝酿气场”的少女,落在那位气息诡异的老婆子身上,声音平淡无波:
“能看相吗?”
老婆子那布满刺青的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呵”声。
她浑浊泛白的眼珠转向身侧的少女,干哑地吐出两个字:
“云泥。”
一直跪坐的名叫“云泥”的少女闻言,立刻向前挪了两步,取代了老婆子的位置,跪坐在摊前的小蒲团上。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清亮的眼眸,带着十二分的“专业”和“笃定”,开始仔细端详陆离的面相。
就在她抬头凝神细看的瞬间,一阵清晨的凉风,毫无征兆地从槐树间穿过,打着旋儿吹向摊位。
“哗啦啦啦。”
少女腰间悬挂的那三副面具,被这阵风吹得猛地互相碰撞,翻转起来!
风来得快,去得也快。
风停息时,三副面具恰好全部翻了个面。
狰狞的白面具,悲悯的金面具,诡笑的黑面具,它们空洞的眼洞,齐刷刷地避开了陆离的方向。
姜云泥似乎并未察觉这小小的异动,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陆离脸上。
她看得异常认真,眉头时而微蹙,时而舒展,半晌,她才用一种极其笃定的语气开口,声音清脆却努力模仿着某种沧桑感:
“这位客人,观你面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山根挺拔,实乃贵不可言之相!
鼻梁直贯印堂,财帛宫丰隆,一生财运亨通,少有困厄……”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凝重:
“然……印堂之处,隐有青黑之气盘踞,晦暗不明,如乌云蔽日。
主近期恐有血光之灾,祸事缠身,诸事不顺!
需得万分小心谨慎,尤其要远离水火之险,刀兵之争!
若想化解……”
陆离面无表情地听着,这些话术…太熟悉了!
简直跟老周老钱天桥下听教自己忽悠人的车轱辘话一模一样!
什么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什么印堂发黑血光之灾……
他当初为了扮演“高人”,没少研究这些套路,甚至还自己编过几套更玄乎的。
强烈的既视感让他内心那点羞耻感再次翻腾起来,看着眼前少女那努力板着脸,一本正经胡诌的样子,他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自己。
不过,她最后那句“印堂发黑”,倒是歪打正着,点中了他此刻的现状,晦气缠身,可不是倒霉透顶么?
这是真本事,还是纯粹的运气好蒙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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