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那具维持着和蔼表情的躯壳,心中那关于善恶的纷杂思绪被他强行压下。
他转身退出了小小的医务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留李忆香独自躺在那里,仿佛只是倦极而眠。
他并未立刻远离,而是没入角落的一片浓重阴影里,灰色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院子里的一切。
孩子们的玩闹声依旧,只是渐渐有人察觉到,那个总是和蔼注视着他们、会及时递上水壶、会轻声纠正他们动作的李奶奶,今天似乎离开得太久了。
有护工阿姨看了看时间,脸上露出些许疑惑,低声对同伴说了句什么,便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走去。
片刻之后,一声压抑的惊呼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院长?!李院长!”
更多的护工跑了过去,孩子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骚动惊扰,停下了玩耍,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
当护工们红着眼眶,哽咽着将李忆香可能“不行了”的消息低声传递时,院子里顿时生出了巨大的悲伤。
很快,低低的啜泣声开始响起,一些年纪稍大、明白“死亡”含义的孩子哭出了声。
而那些智力存在障碍、懵懂无知的孩子,只是睁着茫然的眼睛,看着大人们慌乱地进出那间小屋。
有的甚至还想跟着进去,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一直照顾他们的李奶奶今天一直躺着,不起来陪他们。
陆离就看着这悲欢。
他看着人们脸上的惊慌、悲伤与难以置信,看着那些残疾孩童笨拙地表达着不安,听着哭泣与呼唤。他
他用力地握了握口袋里的鉴知碎镜,镜面锋利却伤不到他,表情就只能愈发沉寂。
直到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孤儿院的悲戚。
医护人员迅速下车,提着担架和设备冲进了医务室。
有一个个子明显矮小一些、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女医生,她动作麻利地跟在队伍后面。
经过一番检查和询问,带队的医生走了出来,对围上来的护工和几位闻讯赶来的社区工作人员摇了摇头,宣布了结果:
“初步判断,是突发性心肌梗死,去世应该有一会儿了……节哀。”
人群中的悲声更大了。
医护人员开始准备将遗体运走。
那个矮个子的女医生,,在协助整理时,手指状似无意地搭在了李忆香的手腕脉搏处。
她的眉头皱了一下,随即,她自然地抬起头,目光如常的扫向那片墙角阴影处。
阴影之中,只有微风拂过地面落叶的轻响,空无一物。
小个子女医生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只是默默收回了手。
“芍药,怎么了?”带队医生一边指挥着,见小个子女医生蹲下检查有点久了,就一边问道。
芍药迅速收敛情绪,转移了话题,声音透过口罩有些闷:“没什么。老师,这位患者之前有明确的心脏病史吗?”
带队医生一边填写单据一边随口道:“这种年纪的独居老人,又是孤儿院院长,操心劳力的,有没有病史都难说。
很多人舍不得花钱做详细检查,有点小毛病也硬扛着。”
他叹了口气,看着悲伤的护工和孩子们:“可惜了,看这情形,应该是个好人。”
芍药轻轻“嗯”了一声。
老医生似乎看出了她情绪不高,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前辈教导后辈的口吻:“芍药,看你的记录,这次实习表现很好。
我最后再教你一课:在医院待久了,要学会控制你的同情心。
我们是医生,职责是救死扶伤,判断病情,实施救治。
病人的生平、善行恶迹,都与我们无关。
若对每一个逝者都投入过多情感,你自己会先病倒的。”
芍药沉默地点了点头,恭敬地回应:“我知道了,老师。谢谢您的教导。”
“嗯,”老医生语气缓和了些:“你这次实习分数我会给你评优,回学校后好好努力。”
“谢谢老师。”芍药再次道谢。
李忆香的遗体被妥善地抬上救护车。
芍药看着空下来的医务室门口,那些依旧沉浸在悲伤中的孤儿和护工,忍不住又问:“老师,那……这些孩子以后怎么办?”
老医生叹了口气:“会有社区和政/府的人接手安排的,等下一个合适的院长来吧……
放心吧,咱们这城市,总不会让孩子饿死街头的。”
芍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只是在转身跟随队伍离开前,她又忍不住回头,目光再次落向那片墙角的阴影,眼神中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疑虑。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轻微地一动,几粒比米粒略大,呈现出深褐色,带着淡淡药香的决明子,悄无声息地从她指缝弹出,飞向了那片阴影之中。
决明子落地,只有一股微苦的药香散开。
阴影处,依旧没有任何异状。
芍药微微蹙眉,只能将其归咎于自己一夜值班后的疲惫与敏感,摇了摇头,转身上了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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