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林风最大的心魔,就是他的师父,他的朋友。
这是一个死局。
“该死!”
伊芙琳猛地站起身,拔出特制手枪,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黑暗。
她知道,圣教的后手,随时可能到来。
而马丁,在极致的恐惧之后,眼中反而闪过一丝决绝。
他知道,林风要是死了,他这个叛教者,绝对活不过今晚!
“噗!”
马丁狠狠一口,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他顾不上剧痛,用沾满鲜血的手指,开始在林风的胸口、四肢,飞快地绘制着某种古怪的符文。
“圣光在上……不,深渊为证!以我之血,筑起屏障,抵御精神污染!”
血色的符文,散发出微弱的光芒,覆盖在林风的身上。
但那光芒,与林风额头上黑色的“诱捕符文”相比,简直如同萤火与皓月。
血色符文刚刚亮起,便开始剧烈闪烁,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马丁的脸色,愈发惨白。
……
幻境中。
林风正端起师父递来的茶杯。
那熟悉的温度,熟悉的茶香,让他感到无比的安心。
就在这时。
一个脚步声,从茶馆的里屋传来。
林风抬起头。
一个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个人,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衣服。
长着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只是,那个“他”的气质,阴冷、幽暗,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野心和欲望。
镜像体。
那个在周坤记忆深处,一闪而过的影子。
“感觉怎么样?”镜像体微笑着开口,声音和林风也一模一样,“这里,是不是比外面那个腐朽、肮脏的世界,要好上一万倍?”
他指了指师父,又指了指莉莉。
“你看,你失去的一切,都在这里。”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镜像体的声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这个世界早已病入膏肓,注定要被‘收割’。反抗,只会带来更多的痛苦。”
“而我,才是真正的秩序。”
“放弃吧。”
镜像体向林风伸出手。
“放弃无谓的抵抗,与我融合。我们,将成为新世界唯一的神。不再有失去,不再有遗憾,一切都将在我们的意志下,完美运行。”
林风的内心,剧烈地动摇了。
融合?
成为神?
他看着师父慈祥的笑,看着莉莉关切的表情。
或许……这样也不错。
他的“万物灵犀”,正在疯狂地向他传递着“真实”的信号。
茶杯在“告诉”他,它是温暖的。
桌椅在“诉说”着,它们是坚固的。
整个世界,都在对他呐喊:留下来!这里才是真实的!
他几乎就要伸出手。
然而。
就在他的意志即将被彻底吞噬的瞬间。
他怀中,那块从深海得到的、一直被他贴身收藏的利维坦骸骨碎片,忽然震动了一下。
不是物理上的震动。
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哀鸣。
那是一种跨越了万古时光的,最纯粹、最原始的痛苦与真实的咆哮!
是一头远古巨兽,在临死前,对整个世界发出的最后悲鸣!
这股磅礴而真实的“哀鸣”,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进了这个由谎言构筑的完美幻境!
嗡——!
幻境的频率,被瞬间冲散!
林风猛地一颤!
他眼前的世界,开始剧烈地扭曲、撕裂!
师父慈祥的笑容,变成了一张没有五官的、扭曲的面具。
莉莉温柔的表情,化作了空洞的虚无。
温暖的阳光变得冰冷刺骨,芬芳的茶香变成了腐烂的恶臭!
假的!
全都是假的!
林风在这一刻,豁然顿悟!
“万物灵犀”,感知的是“真实”!
当一个东西是假的时候,它传递出的任何感觉,都必然是虚假的!自己之所以被迷惑,是因为自己主动选择了相信这份虚假的美好!
真正的真实,是废墟,是鲜血,是仇恨,是那份压得他喘不过气的责任!
那才是他的道!
“滚!”
一声怒吼,从林风的灵魂深处炸响!
他那经过顿悟而暴涨的精神力,化作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斩向对面的镜像体!
“不——!”
镜像体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叫,身影瞬间被撕裂、驱逐!
整个幻境,轰然破碎!
……
“呃啊!”
林风猛地从地上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早已被冷汗湿透。
“你……你醒了!”伊芙琳惊喜的声音传来。
林风没有回应。
他缓缓闭上感知,随即,又猛地张开!
世界,还是那个世界。
但他的“万物灵犀”之中,却多了一层全新的感知维度。
他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着一些极其微弱、如同尘埃般的能量痕迹。
那股气息,冰冷、诡异,又带着一丝熟悉的味道。
是镜像体的气息!
那个东西,不仅仅是存在于精神世界的幻象!
它在现实世界中,留下了痕迹!
林风的感知,瞬间锁定了那些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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