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得很安静,仿佛怕声音把自己出卖给空气里的神。
夜像刀背,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街灯亮到像被剥开的眼球。
母梦的心脏在城市的地下跳动——不是器官,而是一台能把痛都抽干并装瓶的机器。
他们要的,只是一把能把那台机器反锁成废铁的钥匙。
入口在老资料馆的地窖。那儿曾堆放着被列为“历史残页”的档案盒,现在成了梦—现实接口的掩体。阮初先把手递进通风口,指尖触到湿冷的金属,低声说:
“信号干扰器——持续六分钟。我们得在六分钟里把主机的心跳频率改写到错误值,让母梦自我纠错,崩溃自守。”
夏堇没有多言,她看着四个人的脸,像确认这是一条不会回头的河。对她而言,刀与权利同义:既然要夺回名字,就得先割掉能够替代名字的那双手。
闻叙插上便携终端,屏幕上光点闪烁成蛛网图:那是母梦的神经映射。最粗的红线连向“主机房核心”,外围散布着成百上千的“记忆采集点”。他俯身低语:
“主机有两层防护:外层是梦域的情感滤波器,内层是现实的权限守门。进来的人一旦被外层识别,会被梦化成‘安眠对象’;一旦被内层识别,就会被现实列为犯罪分子。我们要在外层制造一片情绪噪声,同时在内层植入伪造的授权——这是我能做到的全部。”
陆惟闻言,嘴角撇起一抹冷笑:“就是给神戴上耳塞,再给现实送把假钥匙,对吧?”
“差不多。”闻叙点头,“但钥匙要刻上舌头,让它会说谎。”
张弛把磁带塞进怀里,像抱着唯一的护身符。他已经学会把恐惧收进胸腔里,用力压紧,不让它跑出声音。夏堇看了眼他,说:
“你记住,跟着我们不是为了救谁。你要做的很简单:当我们需要人当诱饵的时候,你负责把那段‘人声’放出去,让母梦先啃这块肉。”
张弛的眼里闪出一种残忍的光:“我知道。”
空气在他们周围收缩。阮初把一排微型干扰器黏在地窖的砖缝中,像埋下一颗颗小型的地雷。闻叙把终端的光斑向上调频,把他们的行迹在系统里模糊成一团白噪声。陆惟扛着刀,像提着一柄能切开时间的桡。
地窖门打开,像一张等待被撕开的信封。里面是阶梯,阶梯尽头是更深的漆黑。四个人挨个下去,像一串不肯断的念珠。风从深处窜出,带着被掏空的名字味道:腐败、空洞、残酷的沉默。
他们来到主机房的外围,这里布满了旧式接线板和新式神经耦合器。中央有一台巨大的钢箱,箱表刻着密密麻麻的序列码,像上千个名字被刻进钢皮。阮初蹲下,手指沿着一个接点滑过去,低声说:
“这里有独立的情绪解析器。它会把任何靠近的人解析成情绪向量,再转给母梦舌头消化。我们先用噪声把它整个搞懵,再把伪授权写进去。”
闻叙把手伸上机柜,开始输入伪造的指令。他的手快得像盲人的针线活:打补丁、植入伪证、覆盖审计日志。外部的时钟在滴答,像在数着他们的肺。
而就在这时,主机房深处冒出一声近乎人言的低笑,像从金属肋骨里挤出来的。黑暗里,影子像有了触手,向他们伸来。那些影子不是梦体,而是被梦—现实接口催生出的半端意识,它们能以人的声音诱导人的耳朵,把人拉进睡眠。
阮初冷喝一声,炸开第一枚干扰弹,声波像钢丝网在空中绷起,把影子的触手震得扭曲。陆惟立即冲过去,刀光在铁皮与触手之间开路,黑糊糊的东西被斩成一缕缕消散的烟。
闻叙趁乱把伪授权送入主机接口。屏幕闪出一串串确认码,然后突然,警报像被拉开的帘子从空中坠下:未授权干预!主机防御激活! 母梦觉察到了异样,塔心的震动变得猛烈,仿佛一颗心脏在被活生生揪住。
“它发现了!”闻叙咬牙。
“别慌。”夏堇沉声道,她已经把清醒环片合上掌心,赤光像血渗出指缝,“我们不是来与它温柔说话的。我们是来拔掉它的牙齿。”
她一脚踹上控制台,硬生生把一个读写锁扭断。阮初迅速把伪授权写入二级缓存,传输就绪。关键的瞬间到了:伪授权会在下一轮系统校验时声明“主机在本地维护模式,请暂停梦域回写”,这是一把能让梦的“替代流程”暂时失语的钥匙。但伪授权只有一个窗口期——二十七秒。
“二十七秒!”闻叙低喊。
“那就二十七秒砍光所有触手。”陆惟吼。
他们像四柄刀同时落下:阮初用改装的声波催生出噪声斑块,把情绪解析器的向量打散;陆惟人力撕扯那些黑影的肢节,刀尖每次刺入都像往神经里插入一根针;闻叙在控制台上用最后的计算把伪授权推进缓存;张弛则在门口把磁带放进老式放音机,放出家属的喊声,像把一袋生肉丢进猛兽的笼子里,引诱母梦先咬这边。
二十七秒,像一条时间的针绣在他们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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