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像一把被磨得锋利的镰刀,向城市刃下。
“债主”一役后,真相不是平息,而是像投石激起更多血光。
夜官带着一半梦、一半现实的残片逃回深处,母梦在塔心里低吼,系统的反扑已经从追杀转为修算——开始计算利息。
“利息”不是金钱。
在这座被梦与现实共同雕刻的城市里,利息是:被唤醒的时间延长、恐惧的二次分配、以及对每一张名字的重复折磨。
神要让活着的人,付出比死更昂贵的代价。
夏堇站在一处被投影灯光撕开的街角,屏幕上滚动着官方新公告:
【紧急通告】
【因信息安全风险,部分清醒者将被列入『利息观察名单』】
【接受观察者将自动进入心理一致化干预】
“观察”是个委婉词,等同于把人交给梦与机器轮流折腾。
闻叙低声道:“利息的第一笔,已经开始计息——睡眠被强制缩短,梦里被注入复审场景,人的痛会被反复放映,直到他们主动求眠为止。”
阮初冷笑:“把痛变成订阅服务,收你终身。”
陆惟扛起刀,像要把公告纸撕成碎片:“那就砍断利息的来源。”
张弛把玩着磁带碎片,眼神里有一种新的坚定:“我们要让每一笔利息都有偿还对象。”
夏堇点头,语气平静但不可拒绝:
“利息要有人替,
我们把利息登记成账,逐条发回——给每一个替代的人、每一个签字的手、还有夜官那种把债当工具的人。”
他们分工明确:闻叙负责把“利息机制”的技术原理抽出来,分析它如何在梦里播发;阮初负责建立反噪声网络,把利息信号反灌;陆惟和夏堇负责在现实中撕开执行链,把那些代收利息的节点变成暴露的靶心。张弛则成为人群间的传声筒,他把家属录音、未眠者颤声的名字,一段段当作“证据的利息”散到城市的角落。
第一步,他们要做一个“样板”:把利息强行回写到一个人头上,让全城看到代价从何而来。不为救赎,只为让神学会算账。
目标是一个小镇级的“干预中心”——官方设立的示范点,公开宣称“为易感群体提供无痛安眠与心理一致化服务”。实质上,那是利息收割机。只要把它暴露成代收利息的机器,全城的目光就无法再只盯着四个人的脸。
行动在夜里展开。阮初黑入外围摄像控制,短暂把示范点的监控流转成一条可控的窗口。闻叙把伪造的日志上传到几个匿名节点,制造“审核异常”的噪声。陆惟与夏堇潜进后门,带着张弛的磁带与几份复刻的签名档。
他们没有英雄的序曲,只有沉默的、机械的协作。阮初在门口留了一枚信号炸弹:它会在证据流通时制造短暂的噪声屏障,掩护他们的离开。闻叙的手指在终端上移动,像修补一把能把账目扯开的钩子;他的眼里有光,那光是数字被撕开的声音。
进到示范点,里面的人并不像宣传片里那般安详。房间里摆着瓣状的睡眠舱,舱门半开,里面的人眼皮垂着,嘴角带着未干的、被修饰过的笑。墙上贴着告示:“自愿参与,幸福保障。”告示下方,有几份签名档,上面清楚写着名字、签署时间与“安眠协议”。
夏堇走到第一排舱前,把磁带放到舱外的老式播放器上。磁带里传出的是家属的呼喊,是孩子断续的笑声,是母亲夜里叫名字的低音。声音在安眠舱前炸裂——像把一个被抚平的伤口重新撕开。
舱里的人眼皮一震,几个人的手抽搐想抓住声音,却很快被旁边的医护机器人轻抚回去,系统显示“情绪波动已纠正”。阮初不等对方反应,打开了便携投影,把内部审批文件、签字链路、还有周策署名的那段被篡改的原件同时投放到现场的大屏上。
投影像利刃,把谎言割成血丝:原件是手写的悲伤与逼迫,电子记录是冷漠的算法与“自动批准”。医护人员的脸色瞬间变化,监控后台吱呀响起,系统试图吞回这些图像,但闻叙早有准备:他把影像立刻抛送到三处匿名广播,几秒内,全城的几个未被封锁的频道开始同步播放。
这是他们要的“一瞬失控”。利息的账单被公众看到,不再是系统内部的永远秘密。
示范点外,街道开始躁动。未眠者从角落里挤出,看着屏幕,眼神里从迷茫变成了怨怒。家属们哭喊:他们拿着曾被宣称“成功安眠”的亲人的旧照片,像被撕下的证据。恨在街口迅速积聚,像积雨云。
系统的反扑快而狠:安眠舱处触发了防护网,外部封锁圈从周围四方向缩紧,外派的“安抚队”带着更严厉的干预设备来抵消信息的传播。但这一次,城市不只是沉默。张弛带着磁带碎片走上台阶,把一段段孩子的呼喊用人声反复读出,像是一种原始的计息仪式:声音越多,利息越难被系统吞下;声音越响,利息就越有实物般的重量。
夜官从远处窥视这一切。母梦在塔心里挣脱了部分抑制,梦壳开始释放出软性压制——让人群在恐惧与安慰之间自我分裂:有人被柔声说服,逐渐坐下;有人被录音刺醒,冲上去要撕碎显示屏。夜官冷笑,计算着下一步:提高利息倍率,使得理性被恐惧稀释,进而逼迫更多人选择“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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