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走廊在深夜格外漫长,白炽灯冰冷的光线映在光洁的地面上,将人影拉得细长而扭曲。龙斯誉靠在712病房外的墙壁上,微微仰着头,后脑抵着冰凉的墙面,闭着眼睛,喉结轻轻滚动。
梅韵涵站在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前,盯着里面琳琅满目的饮料,却一瓶也看不进去。她的余光始终没有离开那个靠在墙上的少年。他像一张绷紧到极致的弓,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
龙母在一个小时前离开了,留下几句公式化的叮嘱和一个厚厚的信封。龙斯誉看也没看那个信封,只是在母亲转身后,一拳砸在了墙上,指关节瞬间红肿起来。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那无声的愤怒和痛苦,却比任何嘶吼都更让人心惊。
梅韵涵最终选了一罐热牛奶,走到他面前,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喝点东西吧。”她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轻柔。
龙斯誉缓缓睁开眼,眼底是未散尽的红血丝和一片深不见底的疲惫。他没有接牛奶,而是看着她,声音沙哑:“为什么不问?”
“问什么?”
“问我为什么那样对她。”他的目光锐利,带着一种自暴自弃般的审视,仿佛在期待她的指责或怜悯。
梅韵涵沉默了一下,将温热的牛奶罐塞进他冰凉的手里。“如果你想告诉我,自然会说。如果不想,我问了,你也不会说,反而为难。”
龙斯誉握着那罐牛奶,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冰冷的指尖微微蜷缩。他低头看着地面,良久,才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说:“他们离婚那天,答应来接我去游乐园。我从早上等到晚上,谁也没有来。后来我才知道,父亲去了新家的乔迁宴,母亲和她的新男友去了巴黎。”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但梅韵涵却听出了那平静之下,被岁月掩埋的、属于一个孩子的绝望。
“是爷爷找到我,带我去了游乐园。那天晚上,他陪我做完了所有我想玩的项目,在摩天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他对我说,‘斯誉,以后爷爷陪你’。”
龙斯誉抬起头,望向病房紧闭的门,眼神里是浓得化不开的依恋与恐惧。“他是我唯一的家人。我不能失去他。”
梅韵涵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得发疼。她终于明白,他所有拒人千里的冷漠,所有近乎偏执的掌控,都源于内心深处那片巨大的、名为“被抛弃”的荒原。他像一只受伤的幼兽,用凶狠来伪装恐惧,紧紧抓住所能抓住的一切,害怕再次被独自留在黑暗里。
“你不会失去他的,”她向前一步,仰头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坚定,“爷爷会好起来。而且……”她顿了顿,声音轻却清晰,“你也不会是一个人。”
龙斯誉的瞳孔微微收缩,握着牛奶罐的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他死死地盯着她,仿佛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虚伪或怜悯的痕迹。但他只看到一片真诚的、温暖的微光,像暗夜里悄然亮起的一盏小灯,不算耀眼,却足以驱散寒意。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知道。”梅韵涵迎着他的目光,没有退缩,“我说,我会陪着你。”
这不是一时冲动的承诺。在看到他独自承受痛苦的那一刻,在理解了他坚硬外壳下的柔软的那一刻,这个念头就已经在她心中生根发芽。她或许还不能完全定义这种情感是什么,但她清楚地知道,她不想再看到他一个人。
走廊尽头传来值班护士轻微的脚步声。龙斯誉猛地别开脸,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再转回来时,脸上已恢复了些许平日的冷静,只是眼尾那抹未散的红,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很晚了,”他声音沙哑,“我让李叔送你回去。”
“我不走。”梅韵涵摇头,“我答应了爷爷,明天早上要给他读晨报。”
这当然只是借口。龙爷爷早已睡下,护工也在里面守着。她只是不想留他一个人在这冰冷的走廊里。
龙斯誉看了她几秒,最终妥协般地叹了口气,走向走廊另一头的家属休息区。那里有几张简陋的沙发。
“在这里等一会儿。”他让她坐在一张相对干净的沙发上,自己则转身离开。
几分钟后,他回来了,手里多了一条灰色的羊绒薄毯,看起来崭新而昂贵,不像是医院的东西。
“盖上。”他将毯子递给她,语气依旧带着命令式的生硬,但动作却小心翼翼。
“你从哪里……”
“买的。”他简短地回答,在她身边的沙发坐下,中间隔着一个礼貌又疏离的距离。他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眉宇间是化不开的倦意。“医院的被子不干净。”
梅韵涵握着柔软温暖的毯子,上面还残留着他指尖淡淡的、清冽的气息。她看着他一动不动的侧影,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比平时脆弱了许多。
她悄悄将毯子展开,挪近一些,将一半轻轻盖在了他的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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