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正中央,还倔强地立着一根光秃秃的茎,顶端托着一滴露珠,在晨曦中清澈剔透,宛如空无一物。
第二天,村里的老塾师正在给蒙童们上课,讲到了“守”字。
先生摇头晃脑,忽然停下来问:“汝等可知,何为守?”孩子们面面相觑,一个虎头虎脑的学童站起来,大声回答:“守,就是扫地!俺娘说的,把院子守干净!”满堂哄笑,连老塾师也忍俊不禁。
只有林青竹,恰好路过窗外,他停下脚步,听着里面的笑声,却郑重地点了点头。
归家的路上,他看见邻家的老牛在田里耕作。
沉重的牛蹄每一次落下,都会将春泥翻起,如同墨色的波浪。
偶尔,在翻开的泥土中,会有一闪而过的微光,但又立刻被后来的泥土掩盖,沉入更深的地方。
他知道,那是光河最后的呼吸,它们残存的力量,正随着这春耕,彻底融入这片土地,沉入即将播种的稻根深处。
当夜幕再次降临,林青竹从屋角拿起一把新扎的扫帚。
扫帚的枝条还带着山野的清新气味。
他开始清扫院子,从门口到屋檐,动作不疾不徐。
当扫帚扫到院子正中,那个他知道埋着一个空木匣的地方时,帚尖微微一顿,仿佛触碰到了一位久违的旧友。
他停下了动作,抬头望向夜空。
星河低垂,灿烂如瀑,却再也看不到那片虚幻的幽都石林,看不到血色的红棺,也看不到漫山遍野摇曳的魂灯。
一切都静悄悄的。
一阵夜风拂过,吹动屋檐下的老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在那风声与叶声的间隙里,仿佛有一个极轻极低的耳语,飘入他的耳中。
他没有听清那是什么,或许什么也不是。
他只是对着那片夜色,对着那无声的过往,轻轻地应了一声。
“嗯。”
而后,他低下头,握紧了扫帚,继续一下一下地扫着地。
院子里,沙沙的声音均匀而有节奏地响着,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
天边,已然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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