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渊望着赵构那冷漠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与愤慨。他想争辩,想告诉赵构这是康履的奸计,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方才劝谏无果的场景历历在目,他深知这位官家心中,早已没有了忠奸之分,只有猜忌与自保。半晌,王渊猛地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声音沙哑却依旧带着几分军人的刚毅:“臣……遵旨。臣定当竭力断后,护官家周全。”只是那话语中,再也没了往日的赤诚与热忱,只剩下无尽的失望。
赵构见他应允,满意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去吧。康卿,随朕入府歇息。”说罢,便转身踏入州府大门,对王渊再无半句叮嘱与安抚。
康履起身时,故意走到王渊身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语气笑道:“王统领,好自为之啊。”那语气中的得意与挑衅,如同针一般刺得王渊耳膜生疼。王渊猛地抬头,眼中怒火熊熊,若不是顾及君臣之分,他真想拔剑斩了这奸宦。康履却毫不在意,冷哼一声,转身快步追上赵构,脸上重新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王渊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缓缓站起身,拳头紧握,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麾下的禁军将士们围了上来,个个面带怒色,一名副将低声道:“统领,康履这奸贼分明是故意陷害,官家怎能如此昏聩!”
“是啊统领,断后之事凶险万分,这分明是让您去送死啊!”另一名校尉也愤愤不平地说道。
王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与悲凉,沉声道:“君命如山,我等身为将士,只能遵旨。传令下去,全军就地扎营,清点人数,整顿军备,明日一早,分兵肃清沿途乱匪流民,务必守住杭州外围防线。”他知道,即便心中再不满,也不能置军国大事于不顾,更不能让金军有机可乘。
将士们见他神色坚定,虽心中依旧怨愤,却也只能齐声应道:“遵令!”
当晚,王渊率军在杭州城外扎营,寒风吹过营帐,发出呼呼的声响。他独坐帐中,面前摆着一张简陋的地图,上面标注着沿途的关隘与村落。烛光摇曳,映照着他疲惫的脸庞,鬓角的发丝在烛光下格外醒目。他想起自己年少时投身军旅,立志报国,历经大小数十战,出生入死,只为守护大宋江山。可如今,官家昏庸,宦官当道,自己忠心耿耿,却落得个被排挤、被陷害的下场。一时间,万千感慨涌上心头,让他忍不住长叹一声,声音在空旷的营帐中回荡,满是无奈与辛酸。
次日一早,王渊便率军出发,沿着来时的路往回巡查。沿途所见,尽是金军劫掠后的残破景象,村庄焚毁,田地荒芜,流离失所的百姓衣衫褴褛,蜷缩在寒风中,见了宋军将士,眼中既带着几分希冀,又透着几分畏惧。王渊心中不忍,下令将士们分发随身携带的粮食,安抚流民,同时派人打探金军的动向,肃清沿途的溃兵与盗匪。
如此过了数日,王渊率军行至一处名为“江湾渡”的渡口,此处是长江南岸的重要渡口,江面宽阔,水流湍急。王渊正命将士们修缮渡口的船只,以备后续军队渡江之需,忽然听闻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报——统领!南岸有大军赶来,打着奉国军节度使的旗号!”一名斥候飞奔来报。
王渊心中一动,奉国军节度使刘光世?此人乃是西军名将之后,手握重兵,按理说应当早来护驾,为何此刻才赶到?当下便下令道:“列队相迎,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片刻后,只见一队人马风尘仆仆地赶来,为首一人身着锦袍,面容憔悴,正是刘光世。他骑在一匹黄马上,身上的铠甲沾满了尘土与污渍,脸上带着几分惊慌与疲惫,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
刘光世见到王渊,翻身下马,快步走上前来,脸上瞬间堆满了焦急之色。他知道自己未能及时赶上护驾,耽误了行程,官家必定会怪罪下来,轻则削官夺爵,重则性命难保。此刻见到王渊,心中顿时生出一计,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不等王渊开口询问,刘光世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王渊连连叩首,口中嚎啕大哭起来:“王统领!救命啊!末将……末将罪该万死!”
王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连忙上前想要将他扶起:“刘将军这是何意?快快请起,有话好好说。”
可刘光世却不肯起身,依旧嚎啕大哭,声音凄厉:“王统领有所不知,末将听闻官家遇险,心急如焚,当即率军星夜兼程赶来护驾。可谁知行至江北渡口时,王统领麾下的江北都巡检皇甫佐,竟奉了统领的钧命,专管江上海船,不肯给末将所部兵马提供船只渡江!末将苦苦哀求,皇甫佐却置若罔闻,百般刁难,致使末将延误了行程,未能及时护驾。这都是末将的罪过,可皇甫佐这般行事,分明是故意阻挠,陷末将于不义啊!王统领,您一定要为末将做主啊!”
他一边哭,一边偷偷观察王渊的神色,心中暗自盘算。他知道王渊此刻正被官家猜忌,若能将延误护驾的罪名推到王渊身上,不仅能让自己脱罪,还能借官家之手除掉王渊,可谓一举两得。至于皇甫佐,不过是个小小的都巡检,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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