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板豪气!”
“说得好!钞票就是硬道理!”
“跟着魏老板干,有奔头!”
恭维声、附和声此起彼伏。魏宏庆更加得意,他环视全场,目光扫过一张张或谄媚、或兴奋、或若有所思的脸,最后,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坐在稍偏位置、一直沉默不语的宝总身上。
宝总今晚也来了。他穿着培罗蒙的定制西装,气度沉稳。他是卢美琳特意请来的“贵宾”,也是魏宏庆点名要“认识认识”的黄河路新贵。宝总看着魏宏庆的表演,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偶尔端起茶杯抿一口,眼神平静无波。爷叔的教导早已深入骨髓:“财不露白,势不轻张。”魏宏庆这种暴发户式的炫耀,在他眼里,幼稚且危险。
“宝总!”魏宏庆突然提高了音量,带着一种刻意的挑衅,目光直直地射向宝总,“久仰大名啊!黄河路新晋的‘宝总’,听说侬做生意很有一套?靠认购证发的家?玩股票?”
包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嗅到了火药味,目光在魏宏庆和宝总之间来回逡巡。
宝总放下茶杯,微微一笑,不卑不亢:“魏老板过奖了。小打小闹,运气好而已。”
“运气好?”魏宏庆嗤笑一声,身体前倾,带着压迫感,“宝总,不是我说你,靠运气,靠那些虚头巴脑的股票、认购证,能长久吗?那都是过时的玩意儿了!现在是什么时代?是实业的时代!是资源的时代!是看得见摸得着的钞票的时代!”
他拿起桌上一个装满现金的大信封(显然是事先准备好的),啪地一声拍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看看!这是什么?真金白银!我魏宏庆,做的就是实业!就是皮革!从海宁的皮子,到上海滩的商场,再到出口到国外!一条龙!实实在在!我不用玩那些虚的!我就是要用钱,砸出我的生意版图!宝总,侬那套,太文气,太慢,过时了!”
“过时了”三个字,像三根针,扎在包厢里每一个人的耳膜上。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向宝总。这是赤裸裸的宣战!是新生代暴发户对崛起新贵的公开蔑视!
陶陶坐在宝总旁边,拳头已经攥紧,眼神凶狠地瞪着魏宏庆。小闲则紧张地推了推眼镜。卢美琳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她没想到魏宏庆这么不给面子,一上来就开火。
宝总脸上的笑容依旧保持着,但眼底的温度却降了下来。他看着桌上那鼓鼓囊囊的信封,又看了看魏宏庆那张写满“老子有钱老子怕谁”的脸,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魏老板说得对,实业是根基。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淡,“做生意,光有钱,恐怕还不够。上海滩的水深,黄河路的路滑。钱能砸开门,但未必能站稳脚。有时候,步子迈得太快,钱花得太猛,容易……闪了腰。”
这话绵里藏针!既肯定了实业(给自己留了余地),又暗讽魏宏庆鲁莽冒进,不懂上海滩的深浅!还暗示他可能“闪了腰”(栽跟头)!
魏宏庆脸上的狂笑僵了一下,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宝总”,说话这么刁钻!
“闪了腰?”魏宏庆冷笑一声,重新坐直身体,拿起桌上的雪茄狠狠吸了一口,吐出浓烟,“我魏宏庆的腰杆子硬得很!宝总,侬要是不信,咱们可以比比看!看谁能在黄河路,在上海滩,砸出更大的动静!看谁的钱袋子更鼓!看谁的路子更野!”
他环视全场,声音充满煽动性:“在座的各位老板!我魏宏庆今天把话撂这儿!跟我合作,钱!管够!货!管够!渠道!我魏宏庆来打通!只要大家一条心,我保证,让大家的钱包,都跟我这宝马车的油箱一样,永远都是满的!”
“好!”
“魏老板痛快!”
“跟着魏老板干!”
包厢里再次响起热烈的附和声,不少人被魏宏庆的豪气和“钱管够”的承诺刺激得热血沸腾。宝总看着眼前这近乎狂热的场面,没有再说话。他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眼神深邃,仿佛透过这喧嚣的表象,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这场金美林的“英雄宴”,最终在魏宏庆的豪言壮语和众人的推杯换盏中落幕。魏宏庆无疑是当晚最耀眼的明星,他成功地在黄河路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宣告了他的到来和他的“金钱法则”。
宝总带着陶陶和小闲,在喧闹声中悄然离席。走出金美林金碧辉煌的大门,夜风带着凉意吹来,吹散了包厢里的酒气和浮躁。
“宝总!那个姓魏的太嚣张了!简直不把侬放在眼里!”陶陶憋了一肚子火,愤愤不平地骂道,“要不要我去查查他的底细?给他点颜色看看?”
小闲也忧心忡忡:“宝总,这个魏宏庆来势汹汹,又这么高调,会不会……”
宝总抬手制止了他们的话。他站在黄河路的霓虹灯下,望着远处外滩的轮廓,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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