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的余音尚未在舰桥内完全消散，萧辰的神识已如一张无形巨网，猛地投向“砺锋”要塞侧后方那片剧烈波动的空域。混沌星界之力加持下的感知，让他“看”到的景象，远比传感器传回的混乱数据更加清晰，也更加……令人心悸。
那不是简单的空间扭曲，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存在”强行挤入当前维度时引发的法则哀鸣。虚空如同被无形巨手攥紧的抹布，褶皱、凸起，泛起一圈圈不祥的、暗沉如淤血的空间涟漪。在涟漪的中心，一个边缘不断蠕动、仿佛由粘稠黑暗与破碎法则勉强缝合而成的“门户”，正在迅速成型。
没有庞然大物从中涌出，没有铺天盖地的魔潮。
只有……五道身影。
他们从那不稳定的门户中一步踏出，悬停于虚空。身形与寻常人类修士相仿，甚至可以说，他们依稀保留着“人”的轮廓。但仅此而已。
这五道身影，通体覆盖着一种黯淡无光、仿佛能吸收一切光线的漆黑甲胄，甲胄并非锻造而成，倒更像是从他们体内生长出的、与皮肉骨骼融为一体的外骨骼，表面布满扭曲的天然纹路和缓慢搏动的、暗红色的血管状能量脉络。甲胄的样式依稀能看出曾经属于不同文明、不同风格的痕迹，此刻却统一被污染、扭曲，散发出纯粹的恶意。
他们没有佩戴头盔，或者说，他们的头颅已经与面甲生长在一起。面容……勉强还能辨认出五官的位置，但那绝不是活人的脸。皮肤呈现出死尸般的青灰或焦黑，干瘪紧贴在颅骨上，眼眶深陷，里面燃烧着两团冰冷的、没有任何情绪的幽绿或猩红魂火。嘴巴的位置要么是撕裂到耳根的裂缝，要么被暗色金属封死，有的甚至在下颌处延伸出额外的、昆虫般的口器。
最令人灵魂战栗的，是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那不是邪神造物那种混乱狂暴的憎恶，也不是“审判者”那种冰冷纯粹的毁灭欲望。而是一种……沉寂的、厚重的、仿佛亿万亡魂哀嚎被压缩凝固后形成的、带着无尽怨毒与绝望的皇者威压！
是的，皇者！而且是至少皇境中期，甚至更强的威压！但这威压如此扭曲、如此污秽，如同将最纯净的灵泉灌入了腐臭的沼泽，充满了不协调与亵渎感。
他们手中持有的武器也各不一样：一柄布满锈蚀与裂痕、却依然吞吐着撕裂空间黑色锋芒的巨剑；一根顶端镶嵌着不规则暗红晶体、不断滴落腐蚀性液体的扭曲法杖；一对边缘流转着空间切割波纹的弧形利刃；一张弓身如同脊椎拼接、弓弦由痛苦灵魂哀嚎凝成的长弓；以及最后一位，双手空空，但十指指甲漆黑尖锐如钩，指尖萦绕着令光线都为之扭曲的黑暗波纹。
五道身影，如同五座从地狱最深处打捞上来、又经邪神之手重塑的墓碑，沉默地立于虚空。仅仅是他们的存在，就让“砺锋”要塞方向的空间都仿佛凝固了，法则变得更加滞涩、沉重。连远处翻涌的魔潮，似乎都在他们出现后，变得“敬畏”地放缓了涌动。
混沌号舰桥内，一片死寂。
苏沐雪面前的光幕上，代表能量等级的数据疯狂跳动，最终在一个令人胆寒的数值附近剧烈波动，无法精确锁定。“个体能量反应……全部超越常规皇境中期阈值！法则属性……高度扭曲，混杂着至少七种以上不同文明、不同体系的皇道法则碎片，但核心已被统一转化为极致的‘终结’与‘毁灭’属性。物理探测严重受阻，无法解析其内部结构弱点。”
云梦瑶的红尘镜镜面剧烈荡漾，映照出的不再是清晰的形象，而是一片片混乱、痛苦、充满了不甘咆哮与绝望嘶吼的黑暗漩涡。“他们的‘意识’……是被强行缝合、禁锢的！我能感受到至少五位不同皇者的残破神魂，在永无止境的痛苦与疯狂中燃烧，被邪神的意志强行驱使……这是亵渎！”
月清影脸色更加苍白，她的丹域生命气息在触及那片区域时，竟传来被剧烈排斥、甚至隐隐被“污染”的反噬感。“我的生命法则……对他们无效，甚至可能被反向侵蚀。他们体内……已经没有一丝一毫属于‘生’的力量了。”
萧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在舰桥内化作一缕微弱的混沌雾气，眼神凝重到了极点。
“毁灭骑士……”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风老提过的只言片语……邪神收集上个纪元陨落皇者的遗骸与残魂，以终结之力重塑、扭曲而成的‘近卫’。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
叶孤云的声音通过加密频道传来，冰冷依旧，却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五个，都是‘剑’的同类。他们已死，却又被强行驱动。此战，凶险。”
无需更多言语，所有人都明白，开战以来最大的危机，降临了。这不是靠数量或常规战术能够应对的敌人。这是皇者对皇者，是道与法的正面碰撞，是意志与存在的终极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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