袈裟翻飞如血幕。厉容殇踏过满地狼藉，怀中人轻得像片羽毛。
守卫横七竖八倒在走廊，枪械零件散落各处闪着冷光。
告诉你们主子。他声音不高却穿透层层墙壁，他要的人，在我怀里。
烨翎琳睫毛颤动，锁链在腕间留下深紫淤痕。
她指尖揪住他胸前衣料，呼吸微弱如丝。血腥味混着佛檀香，织成诡异安魂曲。
禁闭室铁门在他身后扭曲变形，金属撕裂声刺耳。警报灯旋转投射血红光影，将他白袍染成暗红。
走廊尽头冲来持枪小队，防弹盾牌撞出沉闷声响。放下人质！扩音器传来嘶哑命令，否则格杀勿论！
厉容殇继续前行，袈裟无风自动。子弹撞击无形气墙，弹头簌簌掉落像场金属雨。他指尖拂过烨翎琳额前碎发，动作轻柔如待珍宝。
怕吗？他低声问。
她摇头，脸颊蹭过他染血衣襟。锁骨处符文若隐若现，流转淡金光泽。这微光让他瞳孔血色稍褪。
小队成员突然跪倒，枪械炸成碎片。金属片扎进大腿动脉，鲜血喷溅上天花板。惨叫声在密闭空间回荡，像落入陷阱的野兽。
我本不愿造杀孽。厉容殇踏过血泊，鞋底却不沾半点猩红，是你们逼我破戒。
通风口涌出浓白雾气，刺鼻催泪瓦斯味道弥漫。他却深吸口气，白雾化作莲花形状消散。怀中人轻咳两声，他立即皱眉。
够了。
二字落下，整层楼通风系统爆裂。铁皮管道扭曲脱落，露出里面闪烁的电线。火花四溅中，隐约传来梵文吟诵。
幸存守卫疯狂抓挠喉咙，仿佛有无形丝线勒紧气管。他们眼球凸出眼眶，倒映着厉容殇毫无波澜的面容。
烨翎琳突然挣扎：别...
他立即收敛威压，指尖金芒没入她眉心。那些窒息守卫瘫软在地，大口喘息如同上岸的鱼。
总是心软。他叹息，袈裟卷起气浪掀飞最后障碍物。
电梯井传来钢缆断裂的巨响，轿厢直坠地下深层。厉容殇却抱着她走向楼梯间，每一步都踏出莲花状裂纹。
闭眼。他遮住她视线，纵身跃下七层高空。
袈裟猎猎作响，下坠气流卷起满地文件。她听见子弹从头顶呼啸而过，却被他周身气墙碾成粉末。
落地时悄无声息。他单膝缓冲，怀中人毫发无伤。楼梯间应急灯接连炸裂，碎片悬浮组成屏障。
上方传来密集脚步声，重武器架设声令人齿冷。目标在B1楼梯间！对讲机传来杂音，允许使用爆破弹！
烨翎琳突然剧烈颤抖，记忆闪回实验室爆炸场景。她指甲陷入他手臂，留下月牙状血痕。
这次不一样。厉容殇吻她发顶，袈裟骤然展开如垂天血翼。
爆破弹撞上血色屏障，火光吞没整个空间。高温让钢铁栏杆融化滴落，墙面瓷砖剥落爆裂。
火焰散尽时，他们站立处形成真空地带。厉容殇白袍洁净如初，连衣角都未卷曲。唯有眼中金红交错，显露出怒意。
冥顽不灵。
他抬手虚按，上方传来整队士兵倒地的闷响。武器噼里啪啦砸落台阶，像场突如其来的冰雹。
烨翎琳仰头看他侧脸，佛珠在他腕间发出灼热红光。她熟悉那个表情——三年前古寺焚毁时，他站在火海中央也是这般模样。
放我下来。她轻声说，你右手在流血。
他恍若未闻，抱着她走向安全出口。日光从门缝漏进，映亮她苍白面容。
门外传来坦克履带碾过地面的巨响，机枪上膛声如同死神的冷笑。直升飞机旋翼搅动气流，吹得铁门哐当作响。
看来。厉容殇低头对她微笑，有人想留我们吃晚饭。
她攥紧他衣襟：别杀太多人。
他应得干脆，左眼却彻底化作血红。
安全出口铁门轰然倒塌，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数十辆坦克围成铁桶阵势，炮口齐齐调整角度。狙击手红外光点在他胸口游走，像饥饿的毒蛇。
最后警告！直升机传来喊话，放下人质！
厉容殇终于将烨翎琳轻轻放下，却仍揽在她腰间。袈裟在狂风中翻卷，忽然脱离肩膀飞向半空。
布料遇风即长，遮天蔽日如同晚霞。所有红外光点瞬间消失，炮管莫名其妙垂向地面。坦克手惊慌敲击操控板，仪表盘全部黑屏。
告诉你们主子。厉容殇声音传遍整个基地，他的命，我先记着。
他揽住烨翎琳跃起，袈裟裹着两人化作流光。直升机急忙追击，却撞上无形壁障旋翼断裂。
金属碎片如雨坠落，驾驶员弹射逃生伞绳莫名断裂。他在半空被袈裟边缘扫过，轻飘飘落进绿化带。
基地最高处，林老放下望远镜。他手中攥着碎裂的佛珠，正是厉容殇先前遗落的那颗。
通知佛门。他对阴影处吩咐，他们的叛徒，带着那个女孩往南去了。
阴影中传来木鱼轻响，若有似无的叹息随风消散。满地狼藉中，那颗佛珠突然自燃，烧出莲花状焦痕。
厉容殇带着烨翎琳落在郊外荒山，袈裟缓缓覆盖在她身上。她触碰他渗血右臂，发现伤口深可见骨。
值得吗？她声音哽咽。
他握住她手指，放在自己心口。掌心下心跳平稳有力，与三年前雨夜初见时毫无二致。
你活着。他抵着她额头低语，就值得。
山下传来警笛呼啸，夜空被探照灯划破。烨翎琳看见他眼中映出自己锁骨符文，那印记正发出灼热温度。
他们在我身上装了追踪器。她突然想起什么，在...
我知道。厉容殇指尖轻点她后背某处，微型芯片化为齑粉，睡吧，天亮前不会有人打扰。
她在他怀中沉入梦乡，多年来第一次安眠。月光照亮他凝视她的模样，仿佛亘古不变的雕塑。
远处山路上，三盏灯笼缓缓飘近。木鱼声规律响起，惊飞栖息的夜鸟。
厉容殇没有回头，只是将袈裟裹得更紧。风中传来住持苍老的声音，如同当年为他剃度时那般悲悯。
痴儿，你可知前面是何路？
他低头轻吻烨翎琳睡颜，再抬眼时眸中只剩决绝。
地狱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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