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铁根在秦秀莲的搀扶下(他坚持不用,但秦秀莲不撒手),慢慢往回走。路过赵会计那简易担架时,赵会计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浑浊的眼珠猛地转向陈铁根的方向,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怨毒,喉咙里嗬嗬作响,挣扎着想说什么,却只喷出一口带着血沫的涎水。
陈铁根脚步没停,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没看见。只是在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嘴角极其细微地勾了勾,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对着那惨不忍睹的秃瓢脑袋,轻轻吐了三个字:
“新发型?”
赵会计被抬回卫生所那一路,跟送殡差不多。二狗和三驴子抬着那吱呀作响的树枝担架,手臂抖得跟抽风似的,生怕一个不稳把赵会计那半拉脑袋颠掉了。赵会计躺在上面,哼哼唧唧,神志不清,秃瓢上盖着块秦秀莲临时找来的、浸透了草药的脏纱布,也止不住血水混着黄水往外渗,散发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腥臭腐败味儿。屯里的狗都绕着走,嫌晦气。
老村长张大山一言不发,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也遮不住他脸上的阴沉。他亲自把赵会计送进卫生所,看着秦老蔫父女俩手忙脚乱地清洗伤口、敷药包扎。那伤口根本没法缝,只能用草药糊上厚厚一层,再裹上纱布。秦老蔫看着那些细密的、绝非蛇牙造成的啃噬痕迹,手都在抖。
“老蔫,尽力。” 张大山只说了三个字,声音沙哑。
秦老蔫沉重地点点头,看向赵会计的眼神复杂无比,有恐惧,有怜悯,也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这伤,邪性!太邪性了!
张大山没在卫生所多待,转身就回了自己家。天刚蒙蒙亮,他就从箱底翻出一身压箱底的、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换上,又仔细包好他那杆磨得油亮的铜烟锅子,揣上几个硬邦邦的杂粮饼子,对老伴儿只丢下一句:“我去公社,你看好家。” 便头也不回地出了门,踩着晨露,深一脚浅一脚地走上了通往青山公社的那条黄土路。背影佝偻,却带着一股子决绝。
靠山屯彻底乱了套。
赵会计那惨样和沟壑边地狱般的景象,经过一夜的发酵和添油加醋,在屯里传得比山风还快。什么“山神爷发怒派蛇兵索命”、“赵会计被厉鬼啃了脑壳”、“陈铁根是煞星转世,招来的祸害”……各种流言蜚语如同瘟疫般蔓延。人心惶惶,下地的没几个,都缩在家里,门窗紧闭,生怕被那看不见摸不着的“邪乎”找上门。连平时最闹腾的娃子们,都被大人死死拴在裤腰带上,哭都不敢大声哭。
秦秀莲顶着巨大的压力,守在卫生所里照顾王癞子和赵会计。王癞子腿上那些诡异的根须被厚厚的“猪不吃”混草木灰药膏糊着,暂时没了动静,人却一直昏迷着,气息微弱。赵会计则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意义不明的、如同野兽般的低嚎,裹着纱布的脑袋无意识地晃动,浑浊的眼珠偶尔睁开,里面全是混乱的恐惧和怨毒。卫生所里弥漫着草药味、血腥味和一股越来越浓的、如同烂肉般的腐败气息,让人喘不过气。
陈铁根则窝在自己的破泥坯房里,大门紧闭,仿佛外面的天塌了都跟他没关系。他盘坐在冰冷的土炕上,那把锈迹又淡去不少的破柴刀横在膝前。他的心神,却沉浸在一种奇特的、微妙的感应中。
脚下方寸之地的泥土深处,他能模糊地感知到一片冰冷的、充满躁动和饥饿的“存在”。那是隐匿起来的噬灵蚁群。它们如同蛰伏的黑色岩浆,传递回混乱却强烈的意念:饿!饿!饿!渴望吞噬!渴望那种带着混乱本源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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