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月走在静心苑的小径上,一股寒风立刻裹着湿冷的霜气扑面而来,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抬眼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又看了看庭院中那些一夜之间凋零殆尽的草木,心里明白——
这是初冬的第一道脚步声,真切地踏进了净云宗。
她下意识地搓了搓手,对着冻得发红的指尖呵出一团白气,却几乎感觉不到多少暖意。
山风呼啸着穿过云心司的竹林,发出阵阵呜咽,听起来竟有几分萧瑟。
“这天气,说冷就冷了。”
她低声自语着,忙将手中药碗又捂紧了些,快步穿过庭院。
推开林渊的房门,她赶紧将还冒着热气的药碗递过去。
“快趁热喝了,”
她看着林渊接过药碗,忍不住又搓了搓手,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
“这天气已经开始变冷了,洛师姐……她一埋首卷宗里,就什么都忘了,连寒气侵体都不顾。”
林渊接过温热的药碗,低头啜饮着苦涩的药汁,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听雪阁的方向。
他的伤势确实已好了七七八八,虽未完全恢复鼎盛,但做些如打扫庭院、修剪寒梅之类的轻省活计已无大碍。
这份“优待”,是洛倾雪的恩典,也是他每日能更靠近听雪阁的缘由。
夜色渐深,风势不减反增。林渊如往常一般,在小厨房里精心煨煮着清心草茶。
他端着温热的茶杯,走向听雪阁。
然而,当他走到书房外时,脚步猛地顿住。
那扇厚重的寒铁木门,今夜竟虚掩着一条细细的缝隙!
一股寒风正嘶嘶地从门缝里灌入,卷动着书房内的烛影。
林渊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
是风吹开的?还是……她进出时忘了关严?
心中涌起一股不安感。
他屏住呼吸,下意识地凑近那条门缝,目光小心翼翼地探了进去。
借着室内一颗嵌在墙上的夜明珠发出的柔冷清辉,以及窗外洒入的惨淡月光。
眼前的景象如同一道无声的惊雷——
狠狠劈中了林渊的神魂!
洛倾雪,并非如他想象中那般端坐案前,凝神批阅。
她……竟伏在堆积如山的卷宗和摊开的厚重古籍上,沉沉地睡着了。
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丝发,此刻有几缕挣脱了束缚,垂在她苍白的脸颊旁。
那双总是蕴着寒星、洞察秋毫的眼睛紧紧闭合着,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投下两弯疲惫的阴影。
她一向挺直的背微微弓起,单薄的肩头在宽大的淡青云纹长裙下显得格外纤弱。
那张清丽绝伦、总是带着拒人千里之外寒霜的脸庞,在卸下所有防备的沉睡中,竟透出一种令人心疼的柔弱。
她就那样毫无防备地伏在案上,像一尊被时光遗忘的玉雕,又像一株在寒风中悄然绽放、却已耗尽心力的雪莲。
林渊看得痴了,呼吸都停滞了。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如此清晰地,看到她的睡颜。
九霄灵域,仙姿绝色如过眼云烟,前世今生,他从未见过如此惊心动魄的美。
那不是凡俗的艳丽,而是冰峰之巅最纯净的雪,是幽谷深处最孤高的兰,带着一种不染尘埃、却又脆弱易碎的极致震撼。
哪怕在沉沉的睡梦中,她的容颜依旧美得令人窒息,足以让星河黯淡,让天地失语。
“砰!砰!砰!”
心脏像打鼓一样在胸口猛跳,几乎要撞碎肋骨。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混杂着巨大的心疼,如同汹涌的浪潮瞬间将他淹没。
他的第一反应是立刻退走!非礼勿视!这是天大的冒犯!
若她此时醒来,后果不堪设想!
窥见云心司副监察、宗主亲传如此不设防的脆弱一面,足够他死上一百次!
然而,看到门缝的寒风吹拂着她,先前那点顾虑瞬间被涌起的担忧和心疼压过。
她不能这样受冻!她的身体已经如此疲惫!
进去?那是龙潭虎穴,是自寻死路!
他甚至能想象到她惊醒时那冰冷刺骨的杀意。
不进?他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她在这寒夜里瑟缩?
两种念头在他脑中疯狂撕扯,如同两股狂暴的灵力在经脉中对冲,让他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端着茶杯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最终,对恩人的关切压倒了对自身安危的恐惧,一股决绝的勇气自心底升起。
他将气息收敛到极致,仿佛整个人融入了冰冷的夜色与呼啸的风声中。
前世磨练出的、用于在绝境中潜行刺杀的顶级身法——“幽影步”,在此刻被他本能地施展出来。
足尖点地,无声无息,顺着那门缝,悄然滑入了这方属于她的、绝对禁忌的领域。
书房内静得可怕,只有她清浅得几不可闻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呜咽的风声。
空气中弥漫着书卷特有的墨香和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寒梅冷香。
林渊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
他甚至不敢让自己的目光在她沉睡的容颜上过多停留,生怕那灼热的视线会将她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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