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暖黄的光晕笼罩着一小片区域。林小夕跪坐在地毯上，周围散落着画稿和素描本，那张记录着销售数据的草稿纸被她紧紧捏在指尖，心脏在胸腔里咚咚地敲着鼓。
那个潦草的、被无意中圈起来的英文缩写——【V.Corp】——像一枚投入静湖的石子，在她脑海中激起层层疑虑的涟漪。
她几乎可以肯定，前几天顾夜白给她看那份被打码的竞争对手资料时，某个不起眼的页脚处，就有这个极其相似的LOGO印记！当时他的手指快速划过，语气淡漠地介绍那是“一家最近不太安分的竞争对手”，她并未多想，只当是冗长商战中的又一个陌生名字。
可现在，这个标记出现在了她创意市集的销售记录旁！
她努力回忆着市集那天的情形。人流混杂，她和晓琪忙得晕头转向，这张纸当时就夹在记账本里，用来随手记录金额和偶尔灵感乍现的涂鸦……是谁，在什么时候，在她这张纸上留下了这个标记？
是无意的巧合？还是……别有用心？
叶家……这个缩写会和叶家有关吗？顾夜白说过，这次是叶家在背后搞鬼。
一个大胆的、令人不安的猜想逐渐在她脑中成型：难道那天，有叶家相关的人，混在顾客里，来过她们的摊位？留下这个标记，是挑衅？还是某种她无法理解的信号？
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林小夕感到一阵后怕的凉意顺着脊椎爬升。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意味着她所以为的、与自己完全无关的商战硝烟，其实早已悄无声息地弥漫到了她的身边！
她猛地站起身，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心乱如麻。
要不要告诉顾夜白？
告诉他，会不会显得自己大惊小怪？万一只是巧合，岂不是平白给他增添烦恼？他最近已经够忙够累了。
可是，万一呢？万一是重要的线索呢？他正在全力应对叶家的攻击，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可能至关重要……
两种念头在脑中激烈交战。
最终，对顾夜白的担忧压倒了一切。她不能冒任何风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必须告诉他。
她抓起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却一时不知该如何组织语言。直接说“我可能发现了叶家的线索”？会不会太武断？
就在她犹豫的片刻，公寓门外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顾夜白回来了。
林小夕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放下手机，快步走到门口。
门打开，顾夜白带着一身微凉的夜风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明显的倦色，但眼神依旧清明，看到迎上来的她，很自然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低头在她发间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这样就能洗去一身疲惫。
“还没睡？”他的声音带着应酬后的微微沙哑，却依旧温柔。
“嗯，在画画。”林小夕靠在他怀里，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和清冽的须后水味道，原本慌乱的心莫名安定了不少。她仰起头，看着他略显疲惫的眉眼，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转而问道：“累不累？顺利吗？”
“还好，谈得差不多了。”顾夜白松开她，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沙发背上，松了松领带，“一群老狐狸，都想多分杯羹，绕了不少圈子。”
他走到客厅，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画稿和那张被林小夕下意识攥在手心里的草稿纸，并未在意，只是随口问：“在画什么？”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她手中的草稿纸上。
林小夕的心跳猛地加快。机会就在眼前。
她深吸一口气，将那张皱巴巴的纸递到他面前，指着那个角落的缩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这个……V.Corp……你认识吗？我好像……前几天在你给我的资料上看到过类似的标记。”
顾夜白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目光，在接触到那个缩写的瞬间，骤然凝固！
所有的疲惫和松弛在刹那间消失无踪，他的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起来，一把接过那张纸，仔细审视着那个潦草的缩写，眉头紧紧蹙起。
“这张纸是哪来的？”他抬起头，目光严肃地看向林小夕，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林小夕被他瞬间转变的气场吓了一跳，连忙解释：“是……是上次创意市集，我们用来记账的草稿纸……我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可能是哪个顾客无意中画的？还是……”
她的话没说完，但顾夜白已经明白了她的潜台词。
他的脸色沉得可怕，眼底翻涌着冰冷的风暴。他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秦浩的电话，甚至等不及对方开口，便冷声命令：“浩子，立刻查一下V.Corp最近所有的动向，尤其是他们旗下或关联公司里，有没有人上周六出现在大学城的创意市集！我要详细名单和背景！”
电话那头的秦浩似乎被他的急迫惊到，愣了一下才迅速回应。
挂了电话，顾夜白依旧紧紧盯着那张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个缩写，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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