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后的公寓，浸润在冬日难得的澄澈阳光里，空气中还残留着烤面包和咖啡的暖香。林小夕蜷在客厅柔软的沙发一角，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羽毛抱枕，左手无意识地反复摩挲着无名指上的钻戒，冰凉的金属已被她的体温焐热，但那真实存在的环圈感，依旧时不时地在她心湖投下一颗小小的石子，漾开一圈混合着甜蜜与些许恍惚的涟漪。她面前的平板电脑屏幕暗着，被顾夜白扣放后便没再翻过来，仿佛那是一个潘多拉魔盒，一旦打开，就会释放出外界喧嚣的洪流。
顾夜白坐在她对面，膝上放着他那台轻薄却性能强悍的商务笔记本，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偶尔敲击，回复着必须处理的邮件。他的姿态看起来从容不迫，仿佛昨夜那场轰动网络的求婚与此刻外界正在发酵的舆论，都只是他庞大商业版图中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然而，他偶尔抬起眼眸看向小夕时，那深邃目光中一闪而过的审慎与评估，却泄露了他并非全然无动于衷。他在观察，观察她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全方位的关注，最初的应激反应是否平稳。
“要不要看部电影？或者你最近不是说想尝试画一组冬日主题的插画？现在正好有灵感。”顾夜白合上电脑，走到她身边坐下，手臂自然地环过她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试图用日常的提议分散她可能存在的注意力。
小夕将头靠在他肩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轻轻“嗯”了一声，却没有明确选择。她沉默了几秒，忽然抬起自己戴着戒指的左手，伸到他眼前，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如同梦呓般的困惑：“夜白，这一切……都是真的，对吗？我不是在做一个特别漫长、特别逼真的梦吧？”
顾夜白握住她的手，将她微凉的指尖包裹在自己温热的掌心，低头，一个极其轻柔的吻落在戒指的主钻上，那动作珍重而充满仪式感。“需要我再求一次婚，来帮你确认一下真实性吗？”他抬眼，眸中带着一丝罕见的、清浅的笑意，语气半是认真半是调侃。
小夕被他逗得脸颊微红，嗔怪地轻轻捶了他一下，心底那点不真实的漂浮感，却奇异地被他这个带着体温和玩笑的举动夯实了。她将脸埋在他颈窝，小声嘟囔：“就是觉得……太快了，像坐上了火箭。” 昨天她还是个默默专注于自己小世界的插画师，一夜之间，就成了全网热议的“顾夜白未婚妻”，这种身份的撕裂感，需要时间弥合。
“不快。”顾夜白抚摸着她的长发，声音低沉而笃定，“从我认定你的那一刻起，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所有的节奏，都刚刚好。”
他的话音刚落，被他随意放在茶几上的私人手机，再次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母亲”。
顾夜白的眉宇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拍了拍小夕的背，示意她稍等，然后拿起手机，走到了与客厅相连的阳台，并顺手拉上了玻璃门，隔绝了声音。
小夕看着他在阳台上接电话的背影，阳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却无法驱散她心头悄然升起的一丝莫名紧张。顾母……她会说什么？是祝福，还是……她想起之前顾母那通态度缓和的电话，心底稍微安定了一些，但指尖还是无意识地揪紧了抱枕的流苏。
阳台上的通话很简短，不过两三分钟。顾夜白返回客厅时，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眼神比刚才更深沉了些。
“阿姨……说什么了？”小夕忍不住问，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忐忑。
顾夜白重新在她身边坐下，将她微凉的手重新握回掌心，语气平淡无波：“她看到了新闻，打电话来确认一下。”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她说，既然已经定了，就找个时间，正式回家一趟，有些……事情需要当面谈谈。”
他的用词很谨慎，“事情”而非“庆祝”或“祝福”，这让小夕的心微微沉了一下。她敏锐地感觉到，这通电话背后的含义，恐怕并非简单的家庭团聚。
“是……关于我们吗？”她轻声问，清澈的眼眸直视着他，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顾夜白没有回避她的目光，点了点头：“嗯。主要是关于……未来的一些安排，以及，可能会涉及到的……一些公众层面的影响。”他没有说得太具体，但“公众层面的影响”这几个字，已经足够有分量。顾家这样的家庭，独子的婚姻，从来都不只是两个人的私事。
小夕沉默了片刻。她不是天真得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顾夜白的身份地位，注定了他和她在一起，必然会牵扯到许多她以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只是当这一切真的开始浮现时，那种无形的压力，还是让她感到有些呼吸不畅。
“别担心。”顾夜白察觉到她情绪的细微变化，手臂收紧，将她更密实地拥住，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能安定人心的魔力，“所有的事情，都有我在。你只需要记住，无论面对什么，你都是我顾夜白唯一的选择，是名正言顺的顾太太。没有人可以质疑，也没有人可以让你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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