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遗迹深处,比外部更加破败和诡异。破碎的水泥构件与蠕动着的、散发着幽光的蓝色脉络犬牙交错,仿佛一场发生在建筑与生命体之间的、凝固了的残酷战争。空气中弥漫的霉味与信息素更加浓烈,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消毒水和腐烂组织混合的刺鼻气味。四周菌毯上悬挂的异化体如同沉睡的果实,但江华三人再不敢轻易触碰,方才那异化体军官眼睑的微动,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心头。
陈博的探测仪在经过一番调整和冷却后,勉强恢复了一些功能,虽然屏幕依旧布满雪花,但能量流向的指示变得清晰了些。他指向遗迹更深处,一个被巨大、搏动着的蓝色主脉络半包裹着的、相对完整的方形建筑:“组长,最强的能量汇聚点,还有…一种有规律的数据流信号,从那个方向传来!很可能是日军留下的核心数据库,或者…是他们试图连接‘摇篮’网络的中枢!”
那建筑依稀能看出是日式风格的混凝土结构,但入口处已经被扭曲生长的发光脉络和厚厚的菌毯部分封堵,只留下一个需要弯腰才能通过的缺口,里面漆黑一片,仿佛巨兽的食道。
“小心,里面情况不明。”王雷端枪走在最前,侧身率先钻入了缺口,强光手电的光柱瞬间被黑暗吞噬了大半。江华和陈博紧随其后。
内部空间比想象中要大,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大型实验室或机房。地面上散落着锈蚀的仪器碎片、翻倒的桌椅和大量凝固的、暗褐色的可疑污渍。墙壁上布满了粗大的、早已停止工作的电缆管道,但更多的,是被那些新生的、细小的蓝色发光脉络如同血管般攀附、渗透,甚至取而代之。整个空间的光源,主要就来自于这些无处不在的、缓慢搏动着的脉络幽光,营造出一种阴森而神秘的氛围。
而在房间的最内侧,赫然矗立着几排相对完好的、厚重金属机柜!机柜表面布满了日文标识和粗大的手动阀门,样式古老,但令人惊异的是,一些指示灯的微弱光芒竟然还在闪烁!机柜的线路与墙壁上那些发光的蓝色脉络诡异地连接在一起,有些线路甚至直接被脉络包裹、融合,仿佛这些人类造物正在被这个远古遗迹缓慢地“消化”和“同化”。
“这些机器…还在运行?靠‘摇篮’的能量?”陈博难以置信地快步上前,也顾不得灰尘,迅速检查着机柜。他发现其中一台最大的机柜,侧面连接着一个相对独立的、保存尚好的阅读终端——一个带着巨大阴极射线管屏幕和物理键盘的古老设备。屏幕是暗的,但机箱内传来低沉的、风扇运转的嗡鸣。
“尝试启动它!看看里面还有什么!”江华的心提了起来,这可能是他们获取黑泽教授研究数据最直接的机会!
陈博熟练地找到电源按钮,用力按下。古老的机器发出一阵更大的噪音,阴极射线管屏幕闪烁了几下,亮起一片单调的绿色光栅,随后,日文和英文混杂的操作界面缓慢地加载出来!
“系统还在!虽然很多分区损坏,但…有一个加密区域,标记为‘黑泽·最高机密·菌株溯源’!”陈博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手指在厚重的键盘上飞快敲击,试图破解权限。
就在这时,王雷突然低喝:“有动静!外面!”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房间入口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俄语的急促低语!是阿纳托利他们!只见阿纳托利带着瓦西里和仅存的一名苏联战士,颇为狼狈地冲了进来。阿纳托利的左臂不规则地扭曲着,显然已经骨折,用撕碎的布条勉强固定,瓦西里脸上也多了一道血痕,只有叶莲娜看起来相对完好,但脸色苍白。
“江!你们果然在这里!”阿纳托利看到江华,眼中闪过一丝 relief(宽慰),但随即被更深的焦虑取代,“我们甩掉了追兵,但损失了两个人!这里不能久留,那些铁罐头(指‘收割者’)和这里的鬼东西都太难缠!”
他的目光随即被那亮着的终端屏幕吸引:“这是…?”
“日军的核心数据库!我们正在尝试获取黑泽的研究资料!”江华快速解释道。
阿纳托利眼中精光一闪,立刻对瓦西里下令:“瓦西里,协助他!用我们的解码器,加快速度!这是我们此行的关键目标之一!”
瓦西里二话不说,立刻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砖头大小、带着旋钮和线缆的金属盒子,连接到终端的一个并行接口上。两个技术专家开始合力攻坚那个加密分区。
然而,好运似乎总是短暂的。
“嘀——嘀——嘀——!”
陈博连接在机柜上的便携探测仪突然发出了尖锐而连续的警报声!屏幕上,三个强大的、代表着“收割者”的能量信号,正以极快的速度逼近这个房间!它们显然也侦测到了这里异常的数据活动!
“他们来了!”王雷猛地抬枪对准入口,仅存的那名苏联战士也紧张地占据了一个射击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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