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余烬在黎明后的阳光下渐渐冷却。巨鳄庞大的尸体散发着浓烈的腥臭,被守林人用特制的草药和泥土混合迅速掩埋,以防腐化污染土地。那个被挖开的巨大坑洞也被紧急填埋加固,但所有人都知道,地下的威胁并未根除。
村落中央,气氛沉重。木心长老在药师和母树生命力的滋养下,勉强脱离了生命危险,但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无法再动用力量。艾拉透支了作为“钥匙”引导众生愿力的能力,陷入了深度昏迷,呼吸微弱但平稳,仿佛在进行着某种内在的修复和蜕变。
最让人揪心的是月华井。井中的银芒碎片已经微弱到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只有最敏锐的感知才能捕捉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气息。沈澈的意识在强行显化、爆发惊天一击后,再次陷入了比之前更加深沉的沉寂,仿佛风中残烛在爆发出最后光亮后,仅剩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火星。
“小子……他……”鬼叔守在井边,独眼死死盯着井底,声音嘶哑。他想问,又怕听到那个答案。
白玥带着仪器检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他的意识本源……并未消散。相反,因为强行融合并引导了多种能量,包括艾拉聚集的众生愿力,他的意识结构似乎……发生了一些意料外的变化。现在这种极致的沉寂,更像是一种自我保护式的‘蜕壳’或‘重组’。只是这个过程需要多久,能否成功,无法预测。”
“蜕壳?重组?”雷烈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通俗点说,他之前的意识是依附于最初的星火碎片,后来融合了雷核碎片和月华井的部分特性,形成了一个不稳定的混合体。而刚才,在艾拉的帮助下,他短暂地连接并承载了远超自身负荷的外部能量和意志。”白玥调出一些晦涩的能量图谱,“这导致他原有的意识结构濒临崩溃,但崩溃的同时,也打破了一些限制。如果他能在沉寂中完成重组,再次苏醒时……可能会比我们预想的更加强大和完整。当然,失败的话……”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鬼叔沉默了,良久才问:“我们能做什么?”
“提供最稳定的能量环境和……耐心。”白玥收起仪器,“月华井和母树现在的状态,勉强够用。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还有……艾拉。”
提到艾拉,众人的目光转向医护所。这个勇敢的女孩,似乎也在经历着她自己的变化。
……
医护所内,艾拉静静地躺着。在昏迷中,她的意识并未完全黑暗,而是陷入了一种奇特的、光怪陆离的梦境。
她“看”到了许多破碎的画面:古老的森林生机勃勃,巨大的“方舟”划过天际;恐怖的“虚无”如同潮水般侵蚀一切,无数生命在哀嚎中消逝;散落的“星火”如同希望的火种,在黑暗中顽强闪烁;一个身穿白袍、面容模糊的身影,在祭坛前悲怆地献祭自身,化作最初的屏障……
她还“听”到了许多声音:森林的低语、星火的呼唤、虚无的嘶嚎,以及……沈澈那微弱却坚定的意识,在无尽的沉寂中,一遍遍重复着:“守护……艾拉……钥匙……未来……”
这些画面和声音交织在一起,冲刷着艾拉的意识。她感觉自己像一块海绵,在疯狂地吸收和理解着这些古老的信息。她的精神力,在这种无意识的“灌输”下,竟然在缓慢地增长、凝练,对能量的感知也变得更加敏锐和细致。
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在村落地下深处,有几条极其隐秘、散发着淡淡不祥气息的“黑线”,正从不同的方向,悄然延伸向月华井的方向。那是……引魂使留下的后手?还是“遗忘之王”力量渗透的脉络?
她想把这个发现告诉长老和雷队长,但身体却无法动弹,意识也困在这片混沌的梦境里。
……
三天后,村落的外围防御基本修复,但所有人都清楚,这只是表面。真正的核心力量——母树、沈澈、艾拉、木心长老——都处于重创或沉寂状态。
雷烈、鬼叔、岩瞳以及勉强能行动的白玥,再次聚在母树下商议。
“不能坐以待毙。”雷烈率先开口,手指点在地图上,“引魂使败退,但‘遗忘之王’的威胁还在。星尘商会和那个灰烬反抗军虽然暂时退却,但肯定在酝酿下一次进攻。我们必须趁现在,主动做点什么。”
“主动?怎么做?”鬼叔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小子和丫头都躺着,长老也伤了,就凭我们这些人,杀出去送死吗?”
“不是正面强攻。”雷烈目光锐利,“是情报和先手。白玥小姐,你对那个‘引魂使’和‘遗忘之王’的力量特性分析,有进展了吗?”
白玥点点头,调出数据:“根据巨鳄尸体残留的组织、结晶残渣,以及艾拉之前提纯结晶时我记录的能量频谱,可以确定,‘遗忘之王’的力量是一种高度聚合且具有极强侵蚀同化性的精神污染。它并非无差别扩散,而是有目的地寻找并污染生命能量强大的个体或源头——比如‘星火’碎片,或者……像母树这样的古老生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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