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血染红褥
暮冬的雪下得又密又急,像无数片碎羽毛砸在李敢家的木门上,发出“簌簌”的声响,连院墙外的老槐树都被裹成了白团子。堂屋里的炭盆烧得正旺,通红的炭火舔着盆底,却暖不透空气里的焦灼——里屋传来刘氏断断续续的呻吟,从清晨天没亮到现在,已经持续了三个时辰,那声音越来越弱,像快被风吹灭的烛火。
李敢站在堂屋中央,玄色甲胄还没来得及卸,冰冷的金属片贴着后背,却压不住心里的躁火。他是赵军里出了名的“拼命校尉”,去年跟秦军在河沟里拼杀,胳膊被砍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都没哼过一声,可此刻听着妻子的呻吟,指节却攥得发白,连呼吸都跟着发颤。
“王婆,里面到底咋样了?”他第三次朝里屋喊,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我刚才好像听见她没声了!”
里屋的帘子“哗啦”被掀开,接生婆王婆探出头来,围裙上沾着暗红色的血渍,头发乱得像鸡窝,手里还攥着张皱巴巴的黄符:“李校尉,你急啥!头胎都慢,我接生这么多年,比这慢的多了去了!”她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刚烧了符,邪祟已经退了,再熬熬,等娃的头露出来就好了!”
李敢盯着她围裙上的血,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那血……咋这么多?”
“生孩子哪有不流血的!”王婆不耐烦地撩下帘子,“男人家别瞎打听,产房是污秽地,你要是闯进去,冲了喜神,娃和媳妇都保不住!”
帘子刚落下,里屋的呻吟突然断了。李敢再也忍不住,大步冲过去就要掀帘子,却被王婆死死拦住:“你敢!我跟你说,前村张屠户家的媳妇,就是因为男人闯产房,娃生下来就没气了!你想让你家娃也这样?”
王婆的话像盆冷水,浇得李敢动作一顿。他想起三个月前,刘氏摸着肚子跟他说“想给娃起个叫‘平安’的小名”,心里的火又压了下去,可那股恐慌却像藤蔓,缠得他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伴随着赵小虎清脆的喊声:“李校尉!林郎中来了!他说刘氏姐的预产期到了,特意来看看!”
李敢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几步冲过去开门。雪地里,林越背着药箱,身上落着层薄雪,睫毛上都结了霜,手里还提着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艾草和切片的黄芪,是他半个月前就准备好的。
“林郎中,你可来了!”李敢的声音带着急色,伸手就拉林越往屋里走,“刘氏她……她三个时辰还没生,刚才都没声了!”
林越跟着他走进堂屋,刚拍掉身上的雪,就闻到里屋飘来的烟火味——不是炭盆的火,是烧纸的味道,还混着淡淡的血腥味。“王婆在里面烧符?”他皱起眉,心里咯噔一下——产后出血最忌拖延,烧符不仅没用,还会呛到产妇,影响呼吸。
“嗯,她说能驱邪……”李敢的声音低了下去,他也觉得烧符不靠谱,可王婆是营里最有经验的接生婆,他只能信。
“驱邪?再驱人就没了!”林越一把推开想拦他的王婆,伸手掀开门帘——里屋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刘氏躺在铺着稻草的土炕上,靛蓝色的被褥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连身下的稻草都浸得发黑。她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干裂得能看见血丝,眼睛半睁着,气息微弱得像随时会断,身下的血还在顺着炕沿往下滴,在地面积成一小洼,泛着令人心悸的暗红色。
王婆跟着冲进来,跳着脚喊:“你这后生!咋敢闯产房!这要是邪祟没退,你担得起责任吗?我接生几十年,从没见过你这样的!”
林越没理她,快步走到炕边,手指搭在刘氏的手腕上——脉搏又细又弱,像风中摇曳的灯芯,稍不注意就会熄灭。他又伸手摸了摸刘氏的下腹部,子宫软得像没充气的皮囊,根本没有收缩的迹象,连胎儿的胎动都变得微弱。
“是产后大出血,子宫收缩乏力!”林越的声音很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再拖半个时辰,她和孩子都保不住!王婆,你要是想帮忙就按住她的腿,不想帮忙就出去,别在这添乱!”
“你胡说!明明是邪祟缠身!”王婆还想争辩,可看着刘氏奄奄一息的样子,又看了看林越坚定的眼神,最终咬了咬牙,走到炕边,按住刘氏的腿:“我……我帮你按住她,你可别让她出事!”
林越转头对赵小虎说:“小虎,把我布包里的艾草拿出来,用热水煮一刻钟,水要没过艾草,煮到出汁,再找块粗布包起来做艾草包,越热越好,快!”
“好!我马上去!”赵小虎抓起布包,转身就往灶房跑,帆布靴踩在雪地上,溅起的雪沫沾了满裤脚。
李敢蹲在炕边,看着妻子苍白的脸,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从军十年,杀敌无数,从没怕过什么,可此刻却怕得浑身发抖。“林郎中,求你救救她……我就这一个媳妇,娃还没见过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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