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海市的夏夜,晚风裹着霓虹的光晕在夜市巷口打旋。青石板路被白天的雨水浸得发亮,映着两侧摊位的暖黄灯泡,像撒了一地碎金子。烤肉串的滋滋声混着冰粉碗的碰撞声飘远,穿堂风里裹着孜然与红糖的甜香,偶尔还能听见摊主用扩音器喊“新鲜出炉的烤冷面,加蛋加肠只要八块”,尾音带着市井特有的上扬。
亓官黻蹲在废品站门口的旧木箱旁,指尖捏着半块带锈的铁皮——这是今天从化工厂旧址分拣来的,边缘还沾着点点荧光粉,和段干?丈夫遗物上的一模一样。她刚把铁皮塞进帆布包,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时,段干?正举着个透明文件袋朝她跑,马尾辫随着动作甩动,额前碎发沾了层薄汗。
“你看这个!”段干?把文件袋递过来,声音里带着颤。袋子里是张泛黄的检测报告,上面“重金属超标300%”的字样被红笔圈了圈,落款日期正是十年前那场事故的前三天。“我今天去环保局调档案,发现这张被夹在旧文件夹最底层,上面还有秃头张的签名!”
亓官黻刚要开口,巷口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几个穿黑色T恤的壮汉正把令狐黻的酒吧招牌往车上搬,令狐雪攥着个《英雄故事》绘本挡在车前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们凭什么拆我爸的店!”为首的壮汉叼着烟,伸手就推令狐雪的肩膀:“少废话,这地方要拆迁,老板说了,不搬就强拆!”
“住手!”亓官黻猛地站起来,帆布包甩到身后。她刚往前迈两步,就被段干?拽住胳膊——段干?的手指冰凉,眼神却很坚定:“别冲动,秃头张肯定是怕我们曝光报告,故意找的人。”
这时,澹台龢背着摄影包从夜市深处走出来,镜头还挂在脖子上。他看到这场景,立刻举起相机对着壮汉们拍,闪光灯“咔嚓”响个不停。“光天化日强拆,我这就发上网,让大家看看你们的嘴脸!”壮汉们被闪得睁不开眼,为首的那个伸手就要抢相机,却被突然冲过来的拓跋?一脚踹在膝盖上。
拓跋?穿着件军绿色短袖,肌肉线条在布料下绷得紧实。他踩住壮汉的手腕,声音冷得像冰:“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壮汉疼得龇牙咧嘴,另几个同伙刚要上前,就见公西?骑着电动车冲过来,车筐里的扳手“哐当”掉在地上:“都别动!我已经报警了,警察五分钟就到!”
穿黑色T恤的人们面面相觑,为首的那个啐了口唾沫,狠狠瞪了眼令狐黻:“算你们狠,我们走!”等他们开车离开,令狐雪扑进令狐黻怀里哭:“爸,他们还说要砸了你的纹身店!”令狐黻摸着女儿的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刚剪掉狼头纹身的胳膊上,新纹的“雪雪的爸爸”还泛着红。
“没事了,有叔叔阿姨在呢。”亓官黻蹲下来,从帆布包里掏出颗纸折星星递给令狐雪,“你看,这是你段干阿姨爸爸留下的,说星星能带来好运。”令狐雪接过星星,眼泪慢慢止住,小声问:“真的吗?那我能把它挂在爸爸的店门口吗?”
段干?笑着点头,刚要说话,突然捂住肚子蹲下来。她脸色发白,额头上渗出冷汗,亓官黻连忙扶住她:“你怎么了?是不是老毛病犯了?”段干?咬着牙摇头:“没事,就是有点低血糖,可能今天没来得及吃晚饭。”
“那可不行,”乐正黻从人群后走出来,手里拎着个保温桶,“我刚从养老院过来,给我家瑶瑶带的小米粥,你先喝点垫垫。”他打开保温桶,热气裹着米香飘出来,段干?接过碗,小口喝着,眼眶慢慢红了——这味道和她妈妈当年熬的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夜市尽头传来一阵警笛声。众人回头,只见两辆警车停在巷口,下来几个警察。为首的警察走到令狐黻面前:“有人报警说这里有人强拆,是你报的警吗?”令狐黻刚要点头,就见秃头张从警车里下来,穿着件灰色西装,肚子把衬衫纽扣撑得快要崩开。
“警察同志,误会,都是误会!”秃头张搓着手笑,“我就是让工人来和令狐老板商量拆迁的事,没想到年轻人脾气大,闹了点小矛盾。”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烟递给警察,眼神却瞟向段干?手里的文件袋。
段干?立刻把文件袋塞进怀里,亓官黻挡在她身前:“商量?有你们这么商量的吗?还动手推孩子!”警察接过烟,脸色沉下来:“不管是不是误会,都跟我们回局里做个笔录。”
“等等,”颛孙?从人群里走出来,她穿着件白色西装,头发挽成低马尾,手里拎着个公文包,“我是令狐老板的律师,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她掏出律师证递给警察,眼神扫过秃头张:“而且我刚才已经录下了那几个工人承认受你指使的录音,要不要我现在播放给大家听听?”
秃头张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拽住警察的胳膊:“警察同志,我还有事,我先……”话还没说完,就被警察拦住:“张先生,麻烦你也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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