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瘴林仿佛没有尽头。连续数日的跋涉,连叶青都感到心神俱疲。灵力护罩需要时刻维持,过滤着无孔不入的斑斓瘴气,这对经脉初愈的他是不小的负担。锈剑依旧沉寂,唯有在遭遇毒虫猛兽袭击时,才会传来一丝微热的悸动,那傲娇的剑灵似乎对这等“小场面”提不起丝毫兴趣,连抱怨都懒得发出。
小石头的情况更令人担忧。孩子的身体终究孱弱,即便有叶青竭力护持,瘴毒依旧缓慢侵蚀着他的生机。原本明亮的大眼睛失去了不少神采,时常咳嗽,脚步也越来越虚浮。叶青只能不时渡入一丝温和的灵力,为他驱散寒意,但这也加剧了自身的消耗。
“叶大哥……我还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吗?”小石头的声音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能。”叶青的回答简短而坚定,他停下脚步,将水囊递到孩子嘴边,“休息一下,我们很快就能走出去。”这话既是安慰小石头,也是提醒自己不能倒下。他抬头辨认方向,根据残图和日渐稀疏的林木判断,他们应该已接近毒瘴林的核心边缘。
就在这时,一阵极不协调的、略带懊恼的清朗男声,伴随着某种金属器物刮擦岩石的细响,从前方的浓雾中隐约传来:
“哎呀……这‘幽影花’怎么长在这种鬼地方?典籍上明明说喜阴,这石头缝里都快被毒苔塞满了……完了完了,药篓快满了,这‘净瘴兰’的主药还没影呢……”
有人?
叶青瞬间警觉,一把将小石头拉到身后,锈剑横于身前,目光锐利地投向声音来源。在这绝地之中,任何活物都可能是致命的威胁。
瘴气微散,只见一个身影正半蹲在一处陡峭的岩壁下,背对着他们。那人穿着一身料子极好、但此刻已沾满泥污和破损的月白色锦袍,头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显得有些凌乱。他身边放着一个做工精巧的药篓,里面已经装了不少奇形怪状的草药。此刻,他正专心致志地用一柄小巧的玉铲,小心翼翼地挖掘着岩缝中一株通体漆黑、只在顶端有一抹幽蓝的小花,嘴里还不停嘟囔着,浑然不觉身后来了人。
看其举止,不像有恶意,反而像个……迷路的采药人?而且,似乎对药理颇为熟悉?
叶青没有放松警惕,但也没有立刻发动攻击。他保持着安全距离,冷冷开口:“你是谁?”
那身影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刚挖出来的幽影花掉在地上。他猛地转过身,露出一张年轻、俊朗,却带着几分狼狈和惊讶的脸庞。约莫十七八岁左右,眉眼清澈,此刻正瞪大眼睛看着叶青和小石头,尤其是看到叶青手中那柄看起来毫不起眼、却莫名让人心悸的锈剑时,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举起了手中的玉铲,色厉内荏地道:
“你……你们又是谁?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们,我……我可是很厉害的!”他的声音清朗,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养尊处优的稚嫩,这番威胁听起来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叶青没有理会他幼稚的威胁,目光扫过那个药篓,注意到里面几种草药都带有清心解毒的特性,结合此人刚才提到的“净瘴兰”,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你在此地采药,所为何事?”叶青语气依旧冰冷,但杀意稍减。
青年见叶青似乎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稍稍松了口气,但依旧举着玉铲,答道:“我……我乃游方医者,途径山下村落,见村民饱受瘴毒之苦,特来林中寻找‘净瘴兰’,配制解药,救治百姓。”他说这番话时,眼神坦荡,带着一种自然的关切,不似作伪。
游方医者?叶青心中存疑。这人的气质、衣着、乃至那柄玉铲,都不像寻常浪迹天涯的郎中。但他救治村民的理由,听起来倒是合乎情理。
“净瘴兰在何处?”叶青直接问道。此药对他和小石头同样重要。
青年——陆锦,迟疑了一下,似乎不太愿意透露,但看了看叶青身后那个脸色不佳的孩子,又看了看叶青虽然冰冷却并无贪婪之色的眼神,最终还是指了指密林更深处的一个方向:“据我多日探查,应该就在那个方向的某处山谷里,但据说有凶兽守护,十分危险。我本想采够辅助药材再去的……”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旁边一丛看似无害的、色彩艳丽的巨大蘑菇猛地炸开,喷出大股粉红色的孢子烟雾!这烟雾带有强烈的麻痹效果,速度快得惊人,瞬间就将猝不及防的陆锦笼罩在内!
陆锦只来得及惊呼半声,便觉得浑身一麻,手脚不听使唤,连灵力都运转滞涩,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而他身后,正是那片长满毒苔的陡峭岩壁!若是撞实了,不死也要重伤!
眼看陆锦就要撞上岩壁,一道黑影闪过!叶青在孢子炸开的瞬间就已察觉不对,身形疾动,后发先至,在陆锦即将撞上岩壁的前一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将其猛地拉了回来,同时锈剑连鞘一挥,荡开弥漫的孢子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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