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溪城的秋日,寒风渗人,流水居后院栽的几株桂花却开得正艳,黄云叠叠,映着碧波荡漾的小湖,景致美得如同画境。然而,居住在这画境核心的林青阳,心头却笼罩着一层难以驱散的薄雾。
自那日城主将流水居赠予他,至今已过去月余。这几个月里,他深居简出,将绝大部分精力都投入了武道修炼之中。体内那截自十岁起便存在的桃花枝,虽依旧沉寂,却无时无刻不在潜移默化地滋养着他的经脉,提升着他的悟性。他能感觉到自身内力的日益雄厚,对师父青冥子所传功法以及自身武道前路的理解也愈发深刻绵长。若按常理论,他早该水到渠成,冲破那以流境界的桎梏,踏宗师之境。
可偏偏,就在临门一脚之处,他被无形地挡住了。
每当夜深人静,他凝神内视,引导内力冲击那玄关一窍时,总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蓬勃的、蓄势待发的突破之意,如同潮水般在体内涌动。可当那“潮水”攀升至顶点,即将冲破堤坝的刹那,却总有一股莫名的滞涩感油然而生,仿佛一层极具韧性的薄膜,牢牢地封住了前路。内力撞击其上,力道被悄然卸去,只留下空泛的回响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
每一次满怀希望的冲击,换来的都是功亏一篑的失落。那层薄膜看似薄弱,却韧性十足,任凭他如何催谷内力,甚至尝试结合那桃花枝带来的、对天地元气异于常人的亲和力,都无法将其撼动分毫。
闭门造车,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这日午后,林青阳又一次从失败的冲关中醒来,缓缓收功,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困惑。他推开窗,看着楼下庭院中落英缤纷的桂花,心中并无欣赏的闲情,反而生出一种被困于华美牢笼的憋闷。
“还是不行?”清冷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林青阳转头,见沈孤雁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她依旧是一身利落的劲装,勾勒出挺拔的身姿,只是看向那道愈英俊身影的目光中,比往日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切。这月余来,她虽因自己心境的变化,在与林青阳相处时,偶尔会显得有些沉默或下意识地保持一点距离,但对他修炼上的困境,却看得分明。
“嗯。”林青阳苦笑一声,走到廊下,与她并肩而立,“感觉只差一线,但这一线,却如同天堑。真气运行圆融无碍,对武学的感悟也似乎清晰,可就是……无法跨过去。”
沈孤雁沉默片刻,道:“你进步太快,或许根基仍需打磨。”这话她自己说得都有些底气不足。林青阳的根基,在她看来,已是扎实得惊人。
林青阳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庭院角落,那日李铁匠送来的书案上。案上,除了笔墨纸砚,还随意放着那枚自边镇得来的玉环。
他下意识地伸手将玉环拿起,温润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清凉气息。安定下来后,他偶然想起之前在边镇所得的那块玉环。
他的目光凝注在玉环纹路上。这月余,他不仅在苦修,也抽空查阅了白溪城能找到了几本古籍杂谈,试图找出这玉佩的来历。有人说是古玉,有人说是前朝样式,但具体源于何朝何代,有何寓意,却无人能说清。只隐约觉得,这纹路与现今南璃流行的、更为繁复精致的风格相比,更显古朴雄浑,那蟠螭的形态,尤其是爪子的细节,似乎也有些微不同。
“或许,不全是根基的问题。”林青阳摩挲着玉环上那古拙的蟠螭云雷纹路,眉头微锁,“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缺一个……契机。”
这玉环,就像他的修炼瓶颈一样,笼罩着一层迷雾。
“雁姐,”林青阳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决断,“我想回一趟问道观。”
沈孤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了然:“去向青冥子前辈请教?”
“是。”林青阳点头,“修炼之事,我已陷入迷障,盲目前行恐于事无补,甚至可能走入歧途。师尊学究天人,或能为我指明方向。而且……”他举起手中的玉环,“此物来历蹊跷,我心中始终不安,或许师尊能识得此物。”
对于这个决定,沈孤雁自然没有异议。她深知一位天人境师父的指点何其珍贵,也明白林青阳对那玉环的在意。更重要的是,继续留在流水居,面对着城主日复一日的嘘寒问暖、伙计们小心翼翼的伺候,以及那些隐藏在暗处、她都隐约能感觉到的窥探目光,绝非长久之计。离开这里,暂避风头,无疑是明智的。
“好,我陪你回去。”沈孤雁的回答简洁干脆。
既已决定,两人便不再耽搁。林青阳修书一封,言辞恳切地向白溪城主询问寻找自身父母的事是否有了新消息,并阐述了需返回师门请教修行疑难,婉拒了其派兵护卫的好意。第二日一早,天色微熹,二人便收拾好简单的行装,悄然离开了已然焕然一新、却让人倍感束缚的流水居。
晨雾尚未散尽,白溪城的青石板街道上行人稀疏。两人并肩而行,脚步轻快,仿佛卸下了一层无形的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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