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放弃了。
精疲力尽地靠着那面看不见的墙,缓缓滑坐下来。背对着那个沉睡的身影,却仿佛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熟悉的温度——或许是错觉,或许是他残存意识里最后的慰藉。
他慢慢靠着墙,滑在了地上。
指尖触碰到一个熟悉的、被遗忘的柔软物体。星璇微微一怔,下意识地将其从口袋深处掏了出来。
那是一袋宝可梦食物,包装袋已经有些磨损,边角还沾着些许灰尘和……或许是多龙巴鲁托某次偷吃时留下的微小牙印?记忆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捏着这袋小小的零食,靠着那面无形的墙,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这片虚无中显得格外清晰,又带着难以言喻的酸楚。
“转眼……都过去这么久了啊……”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回到了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当初……好像就是用这玩意儿,连哄带骗把你‘拐’到手的吧?”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墙后沉睡的伙伴,又像是在对过去的自己低语。
“那天……遇到了小碎钻,我的第一个伙伴;还有小多龙,整天调皮捣蛋,还染上了懒惰的毛病……” 他如数家珍般念着每一个名字,每一个身影都在脑海中鲜活起来,“还有颤弦蝾螈,表面凶巴巴的,其实最在意大家……”
“大家……都遇见了你。”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零食袋,发出细微的声响,“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吵过架,也一起打过架,你嘲讽过我……也帮过我入门波导……”
他的声音逐渐哽咽,但却异常坚定。
“我还记得大家……每一个瞬间,每一次并肩,我都……”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即将溢出的情绪都压回心底,用力到肩膀都微微颤抖。
“……不会忘的。”
这三个字,他说的很慢,很重,像是一个誓言,镌刻在这片永恒的虚无之中。
他沉默下来,只是紧紧攥着那袋早已过了保质期、却比任何东西都珍贵的零食,仿佛那是连接他与过去、与墙后那个身影、与所有羁绊的……最后一根线。
(零食袋的一角,悄无声息地湿润了。)
星璇的话语在纯白空间里缓缓消散,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荡开细微的涟漪。
就在这时,一抹璀璨的金色自他脚下悄然蔓延开来,如同拥有生命的熔金,温暖而坚定地流淌。几乎同时,在他身后,那面无形的墙的另一侧,一模一样的金色流光也从路卡利欧的脚下晕染而出。
星璇感觉到了。
并非波导那般的能量共鸣,而是一种更深层、更灼热、更紧密的链接——它源于心脏的每一次搏动,源于灵魂最深处的呐喊,源于所有共度的时光凝聚成的不可磨灭的印记。
他缓缓站起身。
身后,也传来了轻微的、熟悉的动静。
他最终转过身,目光穿透那仿佛不再绝对隔绝的屏障,注视着同样站起身、凝视着他的路卡利欧。湛蓝的眼眸中,倒映着彼此的身影,以及那璀璨的金色。
“我想……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星璇的声音带着一种震颤的明悟。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语,金色的光芒在他们身边盛放——
蒂安希的钻石冠冕闪烁着虹色光辉,多龙巴鲁托调皮地绕着他飞了一圈,颤弦蝾螈奏响一个坚定的音符……他所思念的、所珍视的伙伴们,一个个身影由金色的光芒勾勒,逐一出现在他与路卡利欧的身旁,将他们环绕。
“一直以来……” 星璇看着伙伴们,又看向路卡利欧,“我们都是靠波导来感知彼此,传递想法……”
他的声音越来越坚定,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但从什么时候开始……早已不再需要刻意去‘感知’了?”
他抬起手,金色的流光在他指尖缠绕,如同活物,温暖而充满力量。
“这金色的涟漪……不是波导……”
“是羁绊本身。”
“而将我们每一个紧紧相连的……是大家……是我们共同创造的、谁也无法夺走的回忆……”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袒露了那份深藏的脆弱:
“未来的模样……其实我还看不清楚……我其实……一直很害怕啊……”
“害怕珍贵的伙伴会离去……害怕这所有闪闪发光的时光,最终都会像流沙一样从指缝间溜走,消失不见……”
他的目光逐一扫过蒂安希、多龙、颤弦蝾螈,最后定格在路卡利欧身上,所有的犹豫和恐惧最终化为了无可动摇的信任与勇气。
“但是……即便如此……”
“我还是相信——相信我们能做到……到达所有我们想去的地方……”
“向着尚未谋面的明天……”
星璇的指尖轻轻拂过胸前的已经变成五彩色的挂坠,那其中凝聚着与所有伙伴的回忆、与绿宝石最后的牵绊、以及母亲沉甸甸的期望。
“路卡利欧……我们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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