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政府大院的西侧,有一栋独立的两层小灰楼,墙皮斑驳,墙角长满了青苔,与不远处刚刚翻新过的主办公楼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里就是青石镇的资料室。
一个单位里,总有那么几个地方,像是被人遗忘的角落。资料室无疑是其中之最,它更像是一个堆放着过往岁月的“停尸房”,尘封着无数份已经失去时效性的文件、报告和红头通知。除了偶尔有新来的实习生被派来整理,或者有老同志来此打发时间,这里平日里连只耗子都懒得光顾。
此刻,陈默就站在这栋小楼前。
在财务所敲山震虎,将李富贵彻底变成自己的“压舱石”后,他没有丝毫的松懈。刘牧那张笑脸和头顶上刺眼的“0”,像一根针,时时刻刻扎在他的神经上。他很清楚,刘牧这种人,比王建国要可怕十倍。对付他,不能只靠匹夫之勇,更不能只靠手头的几张牌。
他需要更多的棋子,布一个更大的局。
他来资料室,目的很明确。一个地方的资料室,浓缩了这个地方几十年的历史。有历史,就有故事;有故事,就有人;有人,就有恩怨,有“亏心债”。他想看看,青石镇这片土地上,除了李富贵,还埋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重的、纸张与灰尘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呛得人鼻子发痒。阳光透过布满污渍的玻璃窗,在空气中投下无数条光路,能清晰地看到尘埃在其中飞舞。
资料室里只有一个老人,戴着一副瓶底厚的眼镜,正佝偻着背,用一块湿抹布,极其认真地擦拭着一个铁皮文件柜。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仿佛擦的不是一个柜子,而是一件稀世珍宝。
陈默的目光扫过,脑海中的账本自动浮现出一行信息。
【黄建国,人情值:0,仇怨值:0】
又是一个“0”。
但这个“0”,和刘牧的“0”截然不同。刘牧的“0”是深渊,是虚无,是刻意伪装后的绝对理智。而眼前这个老人的“0”,则更像是心如死灰,是对这个世界已经不抱任何期望的淡漠。
陈默没有立刻上前打扰,他知道这个叫黄建国的老人,人称老黄。曾经是镇里的笔杆子,写得一手好文章,也曾是前前任镇长的得力干将。可惜,官场之上,一朝天子一朝臣。随着老镇长的调离,新上位的王建国为了清除异己,随便找了个“工作失误”的由头,就把他从党政办的核心位置,一脚踢到了这个无人问津的资料室,一待就是七八年。
七八年的冷板凳,足以磨平任何人的棱角和心气。
“小伙子,有事?”老黄似乎察觉到了有人进来,停下了手里的活,扶了扶眼镜,透过厚厚的镜片打量着陈默。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很久没有跟人说过话。
“黄老师您好,我叫陈默,新来的。想来查点资料,学习学习。”陈默的姿态放得很低,语气里满是尊敬。
老黄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波澜,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些意外。已经很多年,没人叫他“黄老师”了,大都叫他“老黄”,或者干脆直接无视。他点了点头,指了指那一排排顶到天花板的书架:“都在那了,自己找吧。小心点,别把架子弄倒了。”
说完,他又转过身,继续擦拭他的文件柜,仿佛陈默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幻影。
陈默也不在意,他开始在一排排书架间穿行。他像一个耐心的猎人,搜寻着可能存在的猎物。他的手指划过一份份泛黄的档案,《青石镇历年重点项目汇编》、《关于XX村土地纠纷问题的调查报告》、《1998年防汛抗旱工作纪要》……
这些故纸堆里,隐藏着无数的人事变迁和利益纠葛。
一个小时过去,陈默翻阅了十几份档案,脑海中的账本却毫无动静。这些陈年旧事,要么当事人都已调离或退休,人情关系早已消散;要么就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毫无投资价值。
他并不气馁,正准备转向另一排书架,却听到角落里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他循声望去,看到老黄正站在一个书架前,踮着脚,费力地想去够最高一层的一本厚厚的蓝皮书。那本书看起来很重,被塞在一个角落里,他试了几次,都差那么一点。最后,他只能无奈地放弃,扶着书架喘着粗气,眼神里满是失望和不甘。
陈默走了过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是一本没有封皮,书脊上用毛笔写着《政策研究汇编(1995-2000)》的资料书。
“黄老师,您要这本书?”
老黄被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是陈默,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随便看看。”
陈默看得出来,他不是“随便看看”。那种眼神,是一个学者看到绝版孤本时的渴望。他没再多问,凭借身高优势,轻松地将那本沉重的书取了下来。
书很厚,也很旧,带着一股浓浓的霉味。陈默将书递给老黄,就在手指触碰到对方的瞬间,脑海中的账本,突然“嗡”地一下,疯狂闪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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