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青石镇政府大院里只剩下几盏孤零零的路灯,将树影拉得又细又长,像鬼魅的触手。
陈默的办公室里,灯还亮着。
他没有开大灯,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台灯,光线将他笼罩在一小片光明里,四周则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桌上,那个黑色的塑料袋已经打开,牛皮纸文件夹和U盘静静地躺着,像两件蛰伏的凶器。
直接交给纪委?
这个念头只在陈默脑中闪现了一秒,就被他掐灭了。
这么做,固然能一击毙命,但等于把老李架在火上烤。一个能背叛旧主的人,谁敢保证他不会在压力下背叛新主?更何况,这种“告密者”的身份,一旦沾上,就像一块洗不掉的污渍,会让他陈默在官场上寸步难行。
刘牧那只老狐狸,最擅长的就是利用别人的把柄。
他要的,是王建国死,而不是自己惹一身骚。
这把刀,必须借别人的手递出去。而且,递刀的人,得是个“鬼”。一个无迹可寻,查无此人的“鬼”。
陈默站起身,在狭小的办公室里踱步。他的影子在墙壁上被拉长、扭曲,又缩回。
有了。
他眼中精光一闪,一个完整的计划在脑海中迅速成型。
第二天,陈默以“去县里为办公室采购一批新耗材”为由,向刘牧的秘书报备后,坐上了最早一班去县城的公交车。
他没有去任何办公用品商店,而是径直钻进了一家鱼龙混杂的网吧。网吧里烟雾缭绕,键盘的“噼啪”声和游戏里的嘶吼声混杂在一起,没人会注意到角落里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年轻人。
他开了一台机器,新建了一个文档,双手在油腻的键盘上飞快敲击。
他没有用任何华丽的辞藻,通篇都是一个基层小干部的口吻,充满了朴素的愤怒和挣扎的良知。信里,他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无意中发现王建国秘密的、镇土地所的普通办事员。因为害怕报复,又实在不堪良心谴责,才鼓起勇气,将自己偷偷复印和拷贝的部分证据寄出。
信的结尾,他用了一种极其高明的写法:“……我知道王建国在县里关系网深厚,我怕这封信石沉大海,所以我把另一份一模一样的材料,寄往了市纪委……”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是逼着县纪委不得不办,而且要快办、大办。
写完信,他将U盘里那几段最关键的录音,和账本里涉及金额最大的几页扫描件,一起打包加密。然后,他用网吧的打印机,将信和几张关键的合同复印件打印出来。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网吧里玩了一个小时的《扫雷》,直到确认不会有人记得他这张大众脸,才起身结账,将打印出来的纸张和存有证据的U盘塞进一个牛皮纸信封,消失在嘈杂的街道上。
他绕了几个圈,在县城最大的邮政局,将这封装得鼓鼓囊囊的信,投进了墨绿色的邮筒。
收件人,他写的是县纪委副书记,钱立刚。
这个名字,是他在资料室的旧报纸上看到的。此人以铁面无私着称,几年前曾亲自办过一个轰动全县的大案,是县纪委里的一块硬骨头。
把刀交给这样的人,才最放心。
做完这一切,陈默像个没事人一样,买了些打印纸和笔墨,坐车回了青石镇。
风平浪静地过了三天。
这三天里,陈默表现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一个“被驯服”的年轻人。他每天准时到办公室,将资料室整理得一尘不染,见到刘牧,姿态谦恭得近乎谄媚,一口一个“老板”叫得比谁都甜。
刘牧似乎也很满意他的转变,偶尔会把他叫到办公室,看似随意地指点几句工作,言语间已经将他视作心腹培养。
整个镇政府都在传,陈默这小子,算是彻底上了刘镇长的船了。
只有老李,每次在走廊里碰到陈默,都会吓得一哆嗦,然后飞快地低下头,像老鼠见了猫。他不知道陈默到底做了什么,但那份致命的材料送出去后,他每天都活在一种即将爆炸的恐惧里。
第四天上午,惊雷炸响。
两辆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轿车,没有任何预兆地直接开进了县看守所。车上下来几个神情肃穆、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为首的一人,正是钱立刚。
他们没有理会看守所领导的殷勤接待,直奔王建国的羁押室。
彼时,王建国正在和律师商讨着如何运作,能让自己判个缓刑。他甚至还在盘算,等风头过去,靠着自己那些年积攒的人脉和财富,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当羁押室的铁门被打开,看到钱立刚那张不带任何感情的脸时,王建国心里“咯噔”一下,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王建国,”钱立刚的声音像冬天里的冰碴子,“根据群众举报,你涉嫌在青石镇土地规划项目中,严重违纪违法,收受巨额贿赂。经县纪委常委会研究决定,对你正式立案调查。跟我们走一趟吧。”
“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官场人情:我的人情能无限升值请大家收藏:(m.2yq.org)官场人情:我的人情能无限升值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