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大院的门禁森严,黑色的桑塔纳轿车在门口被警卫拦下,一丝不苟地查验证件。
刘镇长坐在后排,闭目养神,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但那双放在膝盖上、保养得极好的手,指节却微微有些发白。
从青石镇到县城的路,他走了不下百遍,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带着一种奔赴刑场般的悲壮,和即将行刑般的快感。
那封信,像一根鱼刺,精准地卡在了他的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写信的人,那个叫陈默的年轻人,就像一个躲在暗处的鬼魅,逼着他不得不走上这条唯一的生路。
借刀杀人。
刀,是县委周书记。人,是马德才。
而他刘镇长,就是那个递刀的人。
可递刀也是一门艺术。递得太急,会显得自己用心险恶;递得太慢,又怕夜长梦多。必须恰到好处,既要表现出自己的忠诚与担当,又要将自己从这摊浑水里摘得干干净净。
车子在县委办公楼前停稳。刘镇长整理了一下衣领,推门下车。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抬头看了一眼这栋象征着全县权力中心的大楼,心中那点残存的紧张,瞬间被一股更为炽热的野心所取代。
马德才,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挡了别人的路,也脏了我的鞋。
县委书记办公室在三楼。周书记的秘书姓王,是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也是县委大院里出了名的“门神”。
见到刘镇长,王秘书立刻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刘镇长,您来了。书记正在看一份文件,您稍坐,我去通报一下。”
“不急不急,王主任你先忙,别打扰书记工作。”刘镇长笑呵呵地递上一根烟,姿态放得很低。
王秘书笑着摆手拒了,转身进了里屋。
刘镇长坐在外间的会客沙发上,沙发是真皮的,很软,但他却坐得笔直,像一尊即将上台表演的木偶,正在调整自己最后的姿势。
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将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演出。演砸了,万劫不复。演好了,海阔天空。
几分钟后,王秘书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刘镇长,书记请您进去。”
刘镇长深吸一口气,脸上立刻堆起一副沉重又恳切的表情,迈步走进了那间决定着全县干部命运的办公室。
周书记的办公室陈设简单,甚至有些朴素。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是一整面墙的书柜,塞满了各种书籍和文件。墙上挂着一幅“为人民服务”的题字,笔力遒劲。
周书记约莫五十出头,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他没有起身,只是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镇长来了,坐。”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威严。
“书记,没打扰您工作吧?”刘镇长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只坐了三分之一,腰杆挺得笔直。
“说吧,什么事这么急着要当面汇报?”周书记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腹部,摆出一副倾听的姿态。
刘镇长没有立刻切入正题,他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他先是拿出笔记本,有条不紊地汇报了青石镇近期的几项重点工作,从秦雪公司的投资项目落地,到扶贫工作的进展,再到基层党组织的建设,说得条理清晰,数据详实。
周书记静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既不夸奖,也不批评。
汇报了足足二十分钟,刘镇长才“偶然”地合上笔记本,脸上露出一丝“犹豫”和“挣扎”的神色,仿佛接下来的话,让他难以启齿。
“书记,其实……今天来,除了汇报工作,还有一件事情,我思来想去,觉得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周书记的眉毛轻轻一挑,锐利的目光落在了刘镇长的脸上:“哦?什么事让你这么为难?”
来了!
刘镇长心中一定,脸上却更显沉痛,他甚至还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
“书记,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只是些道听途说的风言风语,没有真凭实据。但我觉得,作为一名党员干部,尤其是青石镇的负责人,我有责任和义务,向您反映我的担忧!”
他先给自己戴上了一顶“负责任”的高帽子,将自己摆在了纯粹出于公心的位置上。
“最近,镇里和县里都有些不好的传闻,是关于我们县教育局的马德才同志的。”
他说出“马德才”三个字时,刻意加重了语气,并死死地盯着周书记的眼睛,观察着他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周书记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神微微一凝:“马德才?他怎么了?”
刘镇长心中暗骂一声“老狐狸”,脸上却更显“痛心疾首”。
“传闻说……说他个人作风存在一些问题,而且是历史遗留问题。甚至……甚至还可能涉及一些经济方面的问题。”他用词极为谨慎,全是“传闻”、“可能”这种模棱两可的词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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