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妻儿,三个月前就被千机楼杀了。”柳长风的声音冷得像冰,“就在你给他们送第一批女子去断云谷的时候。”他从袖中取出封信,“这是从秦无常身上搜出来的,千机楼主亲笔写的,说留着你的家眷是累赘。”
慧明接过信纸的手抖得不成样子,信纸被他捏得皱成一团。忽然间,他猛地撞向石桌的棱角,竟是要自尽。张远眼疾手快,铁剑横在他颈前,剑刃的寒气让老道的动作顿住。
“活着,比死更难,却也更有用。”张远的声音里没带半分情绪,“这些女子需要有人指认千机楼的罪行,江湖同道需要知道谁是内鬼。你欠的债,不是一死就能还清的。”
慧明瘫坐在地,泪水混着血水淌满脸庞,终于没再挣扎。
就在这时,地道上方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负责守在庙外的小道童连滚带爬地冲下来,手里举着面染血的玄清观旗帜:“柳前辈!张少侠!山下……山下来了好多人!是‘江南镖盟’和‘太行刀派’的人,说收到柳前辈的传讯,来助我们一臂之力!”
柳长风捋着胡须笑了。他昨夜让药农藏下的,何止是药方与玉佩,还有三封传讯箭,分别射向与千机楼有世仇的三大门派。这些人虽来得晚了些,却正好能堵住断云谷的所有出口。
张远跟着笑起来时,忽然听见石室角落传来响动。那个村姑正用石块敲击墙壁,见他望过来,急忙指着墙面:“张少侠,这里……这里还有个暗格!我前几日见秦无常往里面藏过东西!”
道众搬开石块,露出个尺许见方的暗格,里面放着个紫檀木盒。张远打开木盒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账册,册页上详细记载着千机楼近十年的勾当:谁收了他们的贿赂,谁参与了他们的暗杀,甚至包括三年前武林大会上,“铁剑门”掌门暴毙的真相。
“这才是千机楼真正的根基。”柳长风拿起账册,指尖划过其中一页,“江湖人怕他们的暗器,怕他们的死士,却不知他们最厉害的,是这些写满名字的纸。”
正说着,地道口传来更嘈杂的声响。江南镖盟的总镖头带着人冲了进来,见到满室女子与账册,气得胡须倒竖:“好个千机楼!竟干出这等伤天害理的勾当!张少侠,柳前辈,剩下的事交给我们,定要将这些杂碎连根拔起!”
张远将紫檀木盒交给总镖头,转身看向那些女子:“你们自由了。”
女子们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压抑已久的哭声,哭声里却带着重获新生的力量。那个村姑走到他面前,将那块半碎的玉佩递过来:“张少侠,这个……还给你。我哥哥他……”
“他是个好哥哥。”张远没有接玉佩,只是拍了拍她的肩,“留着吧,算是念想。”
离开石室时,外面的天色已近黄昏。夕阳将断云谷染成金红色,山神庙的琉璃瓦在余晖里闪着微光,竟有了几分庄严。玄清观的道众正押着被擒的千机楼余党往山下走,江南镖盟的人在清点账册,太行刀派的弟子则在拆除地牢里的机关——一切都在朝着该有的方向走去。
柳长风站在庙前的老槐树下,手里把玩着那枚刻着曼陀罗的铜钱。见张远走来,他忽然将铜钱抛了过去:“这东西留着吧,江湖路长,总得记着有些破绽,是要用血来补的。”
张远接住铜钱,入手冰凉。他想起药农死在柴房的模样,想起那些女子空洞的眼神,想起账册上一个个被冤死的名字——所谓的大获全胜,从来都不是干干净净的。
“回去吧。”柳长风望着远处的玄清观,“藏经阁的《破阵图》还没看完,你那套听雪剑法,总还有几处破绽要改。”
张远点头,转身时,铁剑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与山神庙的轮廓、远处的云海、归山的道众交织在一起,像幅终于画完最后一笔的画。他知道,千机楼的事还没彻底了结,账册上的名字会掀起新的风波,江湖永远不会真正平静。
但此刻,晚风吹过断云谷,带着松脂与泥土的气息,竟是前所未有的清爽。铁剑归鞘的刹那,远处传来玄清观的晚钟,比往日更悠长,更明亮,像是在为这场胜利祝福,也像是在提醒——前路纵有风雨,只要剑还在,心还明,便总有大获全胜的一天。
他抬头望向天边的晚霞,忽然加快了脚步。明天卯时的练剑,可不能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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