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界带的星子渐次归位,曾被裂隙撕裂的天幕重归完整,可那片星空下的武者们,心上的裂痕却未随宇宙的平复而弥合。天玑阁临时搭建的疗伤殿内,药香与血腥味交织弥漫,烛火在雕花窗棂上投下晃动的光影,映着一张张或沉睡或清醒的脸,每道伤口背后,都藏着挥之不去的战场残影。
张远站在殿门外侧,指尖还残留着方才为弟子渡气时的滞涩感。他身上的伤已在补天石余韵的滋养下结痂,可每当夜幕降临,左手便会不受控制地颤抖——那是半个时辰前,他死死攥住被蚀界煞缠住的林晚昔时,留下的旧疾。此刻殿内传来压抑的呓语,是小弟子苏禾又在梦魇中挣扎,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反复念着“别过来”“师姐救我”,张远推门的动作顿了顿,终究还是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苏禾蜷缩在榻上,额前冷汗浸湿了碎发,双手紧紧抓着被褥,指节泛白如枯木。他是补天团队里最年轻的武者,出发时还带着对星空的好奇,可在碎界带的最后一战中,他亲眼看着同队的师姐为护他而被异界凶兽撕碎。张远坐在榻边,抬手想拭去少年额上的汗,刚触碰到皮肤,苏禾便猛地惊醒,双眼圆睁,瞳孔里满是惊恐,右手条件反射般挥出一拳,带着未散尽的内劲直逼张远面门。
“是我。”张远抬手轻挡,将那股慌乱的力道卸去,声音放得极轻,“苏禾,没事了,我们已经回天玑阁了。”
苏禾盯着他看了半晌,眼中的惊恐才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疲惫与茫然。他垂下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声音哽咽:“掌门……我刚才又梦到师姐了,她浑身是血地叫我跑,可我……可我什么都做不了。”说着,少年猛地将脸埋进被褥,压抑的哭声从布料下溢出,“我甚至不敢回头看她最后一眼,我是不是很懦弱?”
张远沉默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掌心能感受到少年身体的颤抖。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经历生死战后,也曾整夜整夜地做噩梦,梦见同门倒在血泊中的模样,那时师父只是陪在他身边,说创伤不是懦弱的证明,而是活着的印记。如今他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说给苏禾听,却见少年只是摇头,泪水从被褥缝隙中渗出来,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疗伤殿的另一端,李玄舟正对着铜镜发呆。他左肩的伤口已愈合,可那片皮肤始终带着淡淡的灰黑色,像是蚀界煞的余毒渗进了骨血。更让他煎熬的是每一次运功——内息流转到左肩时,总会莫名滞涩,伴随而来的还有剧烈的疼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啃噬经脉。他曾是天玑阁最擅长快剑的长老,如今却连完整地挥舞一次长剑都做不到。
“李长老,该换药了。”药童端着药碗走进来,见他对着铜镜出神,轻声提醒了一句。
李玄舟猛地回过神,将外衫拢紧,遮住左肩的印记,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烦躁:“放着吧,我待会儿自己换。”
药童放下药碗,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掌门说,您这伤得配合心法调理,光靠外敷药没用。还有……其他几位长老也都有类似的情况,掌门打算明天召集大家,一起研讨疗愈的法子。”
“研讨?”李玄舟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经脉受损,内劲滞涩,我们这些人,往后怕是连守护天玑阁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守护星空?”他抬手想去拿桌上的剑,刚握住剑柄,左肩便传来一阵钻心的疼,手一抖,长剑“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剑身与地面碰撞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格外刺耳。
药童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说,转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李玄舟盯着地上的长剑,久久没有动弹,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墙上,像一株枯萎的老树。
深夜的天玑阁后山,松涛阵阵,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张远坐在一块青石上,指尖捻着那半片焦黑的青苇结,眼前反复闪过林晚昔被蚀界煞包裹的画面——那时他明明可以更快一点,明明可以将她拉回来,可他却迟了一步。心口的钝痛传来,比身上的伤口更难熬,他抬手按在胸口,运起心法试图平复内息,却发现内息流转间,竟也带着一丝滞涩,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掌门师兄。”身后传来脚步声,是负责药圃的长老沈清辞,她手里提着一盏灯笼,灯笼的光晕驱散了周遭的黑暗,“我猜你就在这儿。”
张远回头看她,见她眼底带着红血丝,便知她也是一夜未眠。沈清辞是补天团队里的医者,战后一直守在疗伤殿,见过了太多人的创伤与痛苦。她在张远身边坐下,将灯笼放在两人中间,轻声道:“苏禾刚睡熟,我给了他安神的药,但愿能让他少做些噩梦。李长老那边……我留了外敷的镇痛药膏,可他心里的结,还得靠他自己解。”
“不止他们,我们每个人心里都有结。”张远举起手中的青苇结,月光下,那焦黑的残缕泛着微弱的光,“我总在想,如果当时我能更快一点,晚昔是不是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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