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初元宫正殿。
殿内景象瞬间将人震慑——穹顶并非实体,而是一片深邃浩瀚的无垠星空!
周天星辰投影缓缓运转,每一颗星辰都散发着真实不虚的星辰之力,轨迹暗合天道法则。
地面如镜,澄澈无瑕,清晰地倒映着穹顶的浩瀚星图,令人仿佛置身于宇宙中心,星海之间。
浓郁到近乎实质的混沌灵气与大道道韵充盈着每一个角落,呼吸之间便有丝丝缕缕的先天混沌之气融入四肢百骸,洗涤元神,提升道境。
正前方,大殿尽头,一方看似简单的祥云凝聚而成的云床之上,青寰圣人端坐其上。
此时的青寰,与证道前已判若云泥。
身着最为朴素的玄青色道袍,周身无甚惊天动地的异象华彩,却有一种与道合真、万法不加身、因果不沾的深邃气韵。
只是静静坐在那里,便仿佛是整个初元宫、乃至整个瀛洲岛、甚至这一方天地时空的绝对核心与最终锚点,是大道法则在此界的显化与具现。
目光温润平和,如同蕴藏了万古星空的眸子,扫视而来时,既带着洞察一切的通透,又蕴含着洪荒开辟以来的无尽沧桑与无上智慧,仿佛能一眼看穿过去未来,万物兴衰。
帝俊与太一感受到这股超然物外、却又无处不在的圣威,心中凛然,不敢有丝毫怠慢,齐齐上前一步,躬身施以道礼,声音郑重:“帝俊(太一),恭贺青寰道友证道混元,成就万劫不磨之圣位!
从此超脱天地,逍遥自在,与道同存,这是洪荒天地开天辟地以来之无上盛事!”
青寰嘴角泛起一丝温和的笑意,如春风化雨,瞬间抚平了因两人而略显肃穆的殿内气氛,那浩瀚如渊的圣威也随之收敛至无形,令帝俊太一感觉压力骤减。
“二位道友不必多礼。请坐。”
声音平和温润,却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直指大道的韵律,仿佛是天地的低语。
随着话音落下,帝俊、太一身侧自然浮现两个由精纯混沌元气与大道符文凝聚而成的蒲团,散发着宁静道韵。
两人依言落座。
几句关于圣境感悟、天地大道的寒暄之后,殿内气氛渐渐沉凝,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帝俊收敛了面上礼节性的笑容,眉宇间凝聚起沉甸甸的忧虑与破釜沉舟的决绝,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炯炯,直视青寰那双仿佛能包容星海的眼眸,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而有力:
“青寰圣人,值此巫妖终战将启,洪荒气运动荡之际,吾与太一冒昧来访,实为我妖族亿万生灵计,斗胆一问。”
微微一顿,字字千钧。
“此最后一战,关乎洪荒未来格局,更系吾妖族生死存亡之根本。
道友已证混元无极,超然物外,然亦享吾妖族无量气运供奉,贵为吾族至高无上的?妖族天尊?。
女娲道友亦是如此,为吾族?娲皇?。巫族蛮横,觊觎天地之心不死。
不知……道友与娲皇宫那位,可否在此终战之中,助我妖族一臂之力?
若得圣人出手,定鼎乾坤,荡平巫族,洪荒一统,天地秩序重塑,洪荒气运归一,想来对圣人大道参悟,亦有无穷裨益!”
此言一出,太一虽未言语,但一双金瞳之中亦是精光爆射,如同两轮燃烧的小太阳,充满了强烈的期盼与一丝深藏眼底的紧张焦虑,目光紧紧锁定青寰的脸庞,等待那决定妖族命运的宣判。
青寰脸上的温和笑意渐渐敛去,化作一片古井无波的深邃平静。
没有立刻回答,目光似乎穿透了初元宫那模拟宇宙的穹顶,望向了那冥冥之中运转不息、冰冷无情的天道洪流,视线甚至触及了那超越天道、不可名状、推动着洪荒世界生灭轮转的至高大道轨迹。
圣心通明,一念之间便已推演出无穷因果、亿万可能。
出手? 青寰心中暗叹,泛起一丝带着悲悯的无奈涟漪。
帝俊啊帝俊,你只看到了圣人一念动寰宇、万法随心的无上威能,却不知这威能之上,缠绕着更为强大、更为根本的无边枷锁。
天道昭彰,量劫运转自有其不可违逆的铁律。
巫妖之战,乃开天辟地以来所积累的因果业力之总清算,是洪荒世界演化、走向成熟的必然一环,如同生老病死之于生灵。
圣人若强行下场干预,便是以无上伟力扭曲天地法则,粗暴地打断了这既定的进程,打破了这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届时,量劫积压的毁灭之力将如同决堤的混沌洪流,瞬间冲破一切规则桎梏,席卷诸天万界!
那便不再是局限于巫妖两族的量劫,而是……席卷一切、重炼地水火风的?无量量劫?!洪荒大地,亿兆生灵,草木精怪,洞天福地,乃至这方孕育了吾等、承载了盘古大神遗泽的天地本身,都将在这失控的劫力下被打得支离破碎,重归混沌鸿蒙!
此乃万灵绝灭之滔天大祸,非救世之功,实为灭世之始!
何况,大道在上,默察一切。
圣人超脱,亦非真正永恒自在,仍在道之内。
逆天而行,强改量劫既定走向,那冥冥中的大道反噬,如附骨之疽,纵是万劫不磨的圣人之躯,也未必能安然承受,道基动摇,圣位不稳亦非妄言……此路,绝不可行。
殿内一片死寂,唯有那模拟的星辰运转轨迹散发出微不可查、却又玄奥至深的道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
帝俊与太一的心,随着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一点点沉入冰冷的海底。
良久,仿佛过去了一个元会那么漫长,青寰终于收回了那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洞察了命运长河的目光,重新看向殿中两位气息沉重、如坐针毡的妖族皇者。
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阐述天地至理、不容置疑的法则之力,清晰地传入帝俊和太一耳中:
“帝俊道友,太一道友。吾与女娲,虽承妖族气运,得证圣位,然……”
微微一顿,那一个“然”字仿佛蕴含着千山万水般的重量,压得帝俊心头一颤,“吾等,不会出手参与此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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