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根生听闻那竟是昔日恩师的灵虫,心头贪念窜起,当即应声。
“这就没意思了。”
伸手拍了拍张催湛的肩膀。
“什么天劫、雷池、跳蚤的,这名字听着就晦气。我这人呢,不碰这些。”
张催湛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其实我对虫修不感兴趣。”
陈根生感慨道。
“就是觉得,眼下宗门里的日子太闷了。能跟你张执事这么个妙人一块儿出去走走,看看风景,杀杀宵小,那可是天大的乐事。”
“这趟差事,我接了,不为灵石,也不为那破虫子。”
陈根生探出神识,悄无声息地递过一句话去。
“我啊,纯粹是觉得,你这个人十分我胃口。”
张催湛后背上霎时起了层细密的鸡皮疙瘩,素来温润的脸上,挤出个略显尴尬的笑。
“陈道友当真是性情中人,那,在下三日后,于山门前恭候大驾。”
说完,他便拱了拱手,转身快步离去,背影竟有几分狼狈。
直到张催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禁制外,陈根生才收回了目光,重新落在了周树的身上。
“起来。”
周树不动。
“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是想给谁瞧?”
“你爹娘若泉下有知,见你为了报仇,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你猜他们是会宽心,还是会觉得白养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周树些许是见到张催湛,眼泪又涌了出来。
陈根生从纳戒里摸出一瓶最劣质的伤药,扔在她怀里。
“自己擦了,我要出趟远门,短则一月,长则半年。”
“那棵树别碰,其他的灵植,你若是给我养死了一株,我回来就把你种进土里。”
陈根生又从纳戒里,翻出了一本《吸纳决》破旧的册子,丢了过去。
同样是得自红枫谷的低阶功法,比其他高明不了多少,胜在平和中正,能缓慢滋养经脉。
“莫整日寻思着如何取人性命,那不过是末节。先将自身气息理顺才是正理。气息不畅,人便如滩烂泥,风过即散。”
“我回来的时候,要是你还没到炼气三层。”
“就自行滚下山吧。”
周树捧着那本破旧的册子,许久,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应了一句。
“是,师父。”
……
周树杀人的这三月间,他这蜂子繁殖速度可谓不一般。
蜂群基数本就庞大,这般滚雪球似的繁育起来,速度自然愈发惊人。
他站在丰汁树下,张开嘴,轻轻一吸。
遮天蔽日的黑色虫云,在花丛中翩翩起舞的灰蓝化蝶,被他尽数吸入腹中玄匣之内。
一千二十五只三阶噬魂尸蜂。
一万四百零一只二阶尸障蜂。
依旧三百多只,稀少的灰蓝化蝶。
三日时间已到。
天阀真宗山门口。
张催湛已等候在此,他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劲装,整个人瞧着少了几分儒雅,多了几分干练。
两人冲天而起,朝着南方飞去。
张催湛在前头引路,身形潇洒,衣袂飘飘,陈根生则带着李思敏不紧不慢地缀在后方,隔着几十丈的距离。
“陈道友这身后法翅,倒是别致得很。”
“看这模样,想必也是潜心苦修之人,平日里怕是极少涉足外界吧。”
“此去陨星涧,路途尚有七八日,道友若觉沉闷,在下倒是可以与你讲讲那玉鼎宗的叛徒,萧白。”
陈根生没应声。
张催湛也不在意,继续说道。
“这萧白,在玉鼎宗内,原也是个颇受重视的内门弟子,一手炼器术,据说得了某位长老的真传。”
“可惜啊,心术不正。”
“他痴迷于炼制一种名为‘煞兵’的邪门法器,需以生魂祭炼,为此,不惜屠戮凡人村镇,手段残忍至极。”
“事情败露后,他便盗了宗门一件名为‘坤元珠’的宝物,让自己遁入那秘境。”
“那坤元珠能随意进出秘境?”
“此物乃是玉鼎宗一位元婴老祖的法宝,早与那陨星涧的入口禁制融为一体,用以稳固其空间。”
“萧白盗走的,只是子珠。”
“这子珠能让他进去,也能让他出来。可一旦他催动子珠出来,母珠便会有所感应,玉鼎宗的那些老家伙,顷刻间就能锁定他的位置。”
“他若想活命,就只能一辈子龟缩在里头。”
“那入口也有玉鼎宗的眼线,而你我出入,只需自那往来便是。”
这萧白,要么在里头待到老死,要么出来就被大卸八块。
前路无望,后有追兵。
换做是他,恐怕也会选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先逍遥快活一阵子。
“这陨星涧,并非寻常秘境,而是天外陨星砸落时,撕开的一道空间裂缝,是这方天地的一块烂疮疤。”
“内里的法则,与外界迥异,混乱不堪。”
“那层只许筑基入内的禁制,并非人为布置的阵法,而是那处小天地自带的规矩。”
“玉鼎宗投鼠忌器,既想要回坤元珠,又想清理门户,更怕事情闹大,丢了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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