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残片上的字迹刚隐去,古树深处的轰鸣便又拔高几分。
林澈后颈的蛟纹跟着震颤,像有根细针在皮下轻轻挑动——那是【传承回响】升级后的新感应,他能清晰捕捉到龙脊之心裂隙里涌出的光流正顺着树根往地底钻,蓝莹莹的,像母亲生前绣在他肚兜上的寒髓蛟纹路活了过来。
赤眉的大嗓门震得树冠簌簌落叶,他举着还沾血的战斧往地缝里凑,络腮胡上挂着星子般的光粒,这玩意儿在爬!
你看你看,墙根那块青石板都亮了!
林澈低头,果然见淡蓝光流顺着石缝蜿蜒,所过之处青苔翻卷,露出下面刻着的细小符文。
那些曾被净世阵压制得发暗的纹路正泛起暖黄,像被重新注入了生气。
他蹲下身,指尖刚触到光流,腕间腕表便猛地一烫。
全息屏弹出的瞬间,苏晚星的脸在蓝光里晃了晃。
她发梢的墨渍还没干,眼尾却翘着点他从未见过的锐光:林澈,你父亲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听见了。林澈喉结动了动。
腕表红光暴闪时他没躲,任由刺目的提示在视网膜上炸开:检测到启灵阵激活信号,解锁隐秘路径坐标——天工阁地底第七区。通讯残影消散前,他对着空气轻轻说了句,爸,你说我得自己走完这条路......可这路上的灯,总得有人先点着。
小蝉的指尖戳在他衣角。
这姑娘从试炼开始就没说过话,此刻却急得直拽他,另一只手在地上快速画着——枯枝当笔,浮土为纸,眨眼间便勾勒出青铜巨门后的景象:无数模糊人影站在门内,掌心托着碎裂的玉佩,碎玉碴子扎进他们掌心,血珠却凝成细小的光点,飘向门顶的九域江湖匾额。
那是......被系统封印的觉醒者意识。林澈喉咙发紧。
他想起灯母消失前说的青禾的儿子,想起小蝉画里那些曾被困在灯笼里的星子,他们在给门输血。
三百年前,第一代玩家想唤醒龙脊之心,被说是疯子;现在你们做到了,他们只会说你是灾星。
老樵夫的声音突然从树后传来。
林澈抬头,见那老头不知何时拄着拐凑了过来,树皮般的脸上爬满裂纹,陆承安那拨人把当病毒清,可他们忘了......他用拐棍戳了戳地上的光流,这底下流的,是活人的魂。
林澈蹲下身,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
瓶里装着彼岸花粉——这是他在试炼里拓印灯母控灯术时顺道记下来的,那就让他们看看,疯子也能种出花来。他捻了撮花粉抹在掌心,对着地缝按下去。
古树突然轻颤。
原本彻底熄灭的灯笼群里,有一盏缓缓浮起。
半透明的灯穗晃了晃,灯母的声音裹着松木香飘出来,比之前更轻,像片要化在风里的雪:走吧......我在树里替你看着。
赤眉把战斧往肩上一扛,靴底碾碎块沾光的碎石,践道会的兄弟都在外面候着,哥你指哪我们砍哪!
林澈起身拍了拍裤腿,小蝉立刻攥住他衣角。
三人顺着光流蔓延的方向往前走,通道石壁上的符文竟开始逆转——原本压制气息的净世结界纹路泛着金芒,转瞬间变成了流转的通灵纹,每道都像活了的小蛇,顺着他的经脉往上钻。
【拓印溯源】扫描中......
视网膜上跳出系统提示时,林澈脚步一顿。
那些刻在石壁里的封锁阵法,竟全源自同一份原始图纸——《承脉律典》残卷。
更让他血脉上涌的是,每张封禁令末尾的签名,都是熟悉的狂草:陆承安。
好啊。他摸了摸后颈的蛟纹,冷笑从齿缝里漏出来,你把我爹锁进黑水池,还把我妈的童谣当病毒删了?
赤眉的战斧砸在地上:那老匹夫是不是在天工阁?
哥你说句话,我这斧子还没喂饱呢!
天工阁地底第七区。林澈盯着腕表上的坐标,喉结滚动着重复了一遍。
小蝉的素描本突然被风掀开一页,上面新画的三人正站在一扇铁门前,门后漏出暗红的光,像要把黑夜烧穿。
通道越走越窄,光流却越来越亮。
当林澈的脚尖碰到块凸起的青石板时,头顶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他猛地抬头,只见前方拐角处的阴影里,有截焦黑的躯干歪在地上——脖颈处裂开蛛网状的裂纹,隐约能看见里面缠着的银丝,像极了......
藤先生?小蝉的枯枝地断在手里。
林澈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按住赤眉要挥斧的手,俯身捡起块碎石掷过去。
阴影里的躯干没有动静,裂纹却顺着脖颈往脸颊爬,露出半张机械铸造的脸——那是藤先生,那个总用机械语调解说试炼的家伙。
林澈扯了扯小蝉的手,声音沉得像块铁,看看他给我们留了什么。
三人越走越近,青石板上的光流突然聚成个漩涡。
林澈后颈的蛟纹烫得厉害,他听见龙脊之心的轰鸣里,混着极轻的声——像是某种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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