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阿城偶尔的咳嗽声和洞外呼啸的风声。
孙工头要跑路，还急着出手一批要命的“私货”。这消息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林野坐立难安。
“我们必须拿到那批货！”林野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激动，“有了它，我们就有和狗哥，甚至和刀疤周旋的筹码！”
老周却没有他那么乐观，泼了一盆冷水：“拿到？怎么拿？抢？就凭我们几个老弱病残？还是去买？我们拿什么买？把你卖了都不值那个价！”
现实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林野刚刚燃起的火焰。是啊，他们有什么？一腔孤勇和几个黑面馒头。
“那……那就眼睁睁看着他跑掉？看着那些东西落到别人手里？”林野不甘心地攥紧了拳头。
老周眯着眼睛，浑浊的瞳孔在黑暗中缓缓转动，像一头在权衡风险的老狼。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他缓缓说道，声音沙哑而低沉，“孙猴子（孙工头）现在成了惊弓之鸟，谁都不信。但他想尽快脱手，就总得找人接盘。他找的人，肯定不是他平时那些狐朋狗友，也不会是刀疤那条线上的人……”
林野似乎捕捉到了什么：“您的意思是……他可能会找一些……生面孔？或者，看起来没什么威胁，但又有点门路的人？”
老周点了点头：“而且，交易地点肯定会选在非常隐蔽，让他觉得安全的地方。”
生面孔，隐蔽地点……林野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他们符合“生面孔”的条件，至于“门路”和“安全”……
一个大胆得近乎荒谬的计划，开始在他脑海中成型。
“周老伯，”林野看向老周，眼神亮得惊人，“如果我们……冒充买主呢？”
“冒充买主？”阿城和泥鳅都惊呆了。
老周也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你小子还真敢想！冒充买主？你有钱吗？有势吗？人家孙猴子混了这么多年，是你能糊弄过去的？”
“我们没钱，没势。”林野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却异常坚定，“但我们有他想要的东西。”
“我们有什么？”老周皱眉。
“安全。”林野一字一顿地说，“一个他认为‘安全’的交易对象，和一个他认为‘安全’的交易方式。”
他继续阐述自己的想法：“孙工头现在最怕的是什么？是被人黑吃黑，是交易的时候被刀疤或者狗哥的人盯上。如果我们能提供一个让他觉得绝对保密、绝对安全的交易方式，比如……不见面交易，或者通过中间人，指定地点存放，钱货分离……”
老周听着听着，脸上的讥诮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认真的思索。
“有点意思……”他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不见面……钱货分离……这确实能降低他的戒心。但是，我们拿什么取信于他？空口白牙，他凭什么相信我们真有‘诚意’，而且有能力吃下他的货？”
这是整个计划最关键，也最困难的一环。如何取得孙工头的初步信任？
林野沉默了。这确实是个死结。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安静听着的泥鳅，突然怯生生地举了举手，小声道：“林野哥，周老伯……我……我可能知道，孙工头家里养的那条大黄狗，平时最爱去哪个垃圾堆找食吃……”
林野和老周同时看向他，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泥鳅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我以前捡破烂的时候，经常看到那条狗。孙工头好像挺宝贝那条狗的……如果……如果我们能把要说的话，写在纸上，塞进竹筒里，绑在那条狗的项圈下面……孙工头应该能看到吧？这样……这样他既不知道我们是谁，又能收到消息……”
用狗当信使？！
这个异想天开的主意，让林野和老周都愣住了。
仔细一想，这办法虽然听起来儿戏，但在此刻，却似乎……有那么一点可行性？至少，它足够隐蔽，足够出乎意料，而且不会直接暴露他们。
孙工头在惊惶之下，看到这种神秘的联络方式，会怎么想？他会认为是仇家的戏弄？还是……某个隐藏在暗处、不想暴露身份的“潜在买家”抛来的橄榄枝？
这完全是一场心理博弈！
老周盯着泥鳅看了半晌，直把泥鳅看得浑身不自在，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形容的表情。
“他娘的……老子混了半辈子，还没用过这种法子……”他摇了摇头，像是觉得荒谬，但又没有直接否定。
林野的心脏却砰砰狂跳起来。泥鳅这个看似幼稚的想法，仿佛在漆黑的绝壁上，给他指出了一条若有若无的藤蔓！
“可以试试！”林野下定了决心，“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他看向老周：“周老伯，这信……该怎么写？”
老周沉吟了片刻，说道：“不能多写，言多必失。就写……‘知君有货，欲求脱手。诚心要，价可谈。若有意，明晚子时，货置西头废砖窑第三座窑洞东角砖下。见货后，自有银钱奉上。莫问来路，安全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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