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逝。山洞里的三人,谁也没有说话,空气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林野背后的伤口似乎又开始隐隐作痛,但他此刻完全顾不上这些,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洞口,等待着那个瘦小身影的回归。
这一次,泥鳅去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长的时间。
夜色越来越深,山林间的风也带上了刺骨的寒意。阿城因为紧张和虚弱,已经靠着石壁昏昏沉沉地睡去。老周依旧闭目眼神,但微微颤动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林野坐立难安,几次走到洞口张望,外面只有一片死寂的黑暗。
难道出事了?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缠绕上他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如果泥鳅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他几乎要按捺不住,准备下山寻找时,洞口终于传来了极其细微的、熟悉的窸窣声。
是泥鳅!
林野一个箭步冲过去,只见泥鳅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还在不受控制地哆嗦着。他一钻进山洞,就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睛里充满了后怕。
“怎么样?没事吧?”林野急忙扶住他,急切地问道。
泥鳅缓了好一会儿,才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说道:“放……放进去了……太……太吓人了……”
原来,泥鳅按照计划,摸到了黄毛那个位于棚屋夹缝中的赌档。那里果然乌烟瘴气,几个输红了眼的苦力和几个流里流气的混混围着一张破桌子,黄毛则叼着烟,得意洋洋地坐庄。
泥鳅趁所有人注意力都在赌桌上时,像只真正的泥鳅一样,溜到了赌档最里面,一个堆放杂物和空酒瓶的角落。他按照老周的指点,在一个破木箱和墙壁的缝隙里,小心翼翼地将那包“料”塞了进去,还用几个空酒瓶稍微遮挡了一下。
整个过程不过几十秒,却仿佛耗尽了泥鳅全部的勇气和力气。他放好东西,立刻头也不回地溜了出来,直到跑出很远,还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做得很好!泥鳅,你立了大功!”林野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心里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东西已经放好,现在,就等着刀疤的人去发现了。
然而,泥鳅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林野和老周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林野哥,周老伯……”泥鳅咽了口唾沫,脸上还带着未散去的惊恐,“我……我回来的时候,好像……好像看到孙工头了!”
又是孙工头!
“在哪里?你看清楚了?”林野急忙追问。
“就在离码头不远的那条黑巷子里……”泥鳅努力回忆着,“他好像在跟一个人说话,那个人……那个人好像就是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个左边眉毛缺了一块的生面孔!”
孙工头和那个左眉有缺的生面孔在一起?!
这个消息,如同一声惊雷,在山洞里炸响!
孙工头没跑!他不仅没跑,还和那些身份不明的生面孔接触上了!
他想干什么?那些生面孔又是什么人?
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林野。他原本以为,只要除掉狗哥,他们就能获得喘息之机。但现在看来,水面下的暗流,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和危险。
孙工头就像一条隐藏在阴影里的毒蛇,谁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窜出来给谁致命一口。
“情况……可能比我们想的更复杂。”老周的眉头紧紧锁在了一起,“那些生面孔……恐怕来者不善。”
原本以为即将明朗的局势,因为孙工头和神秘生面孔的再次出现,又蒙上了一层厚重的迷雾。
他们栽赃狗哥的计划,会不会因此出现变数?
那些生面孔,到底是何方神圣?他们的目标,又是什么?
林野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他发现自己还是太小看这片泥潭的深度了。
他走到洞口,望着山下那片被夜幕笼罩、却暗流汹涌的区域,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除掉一个狗哥,或许只是掀开了更大舞台的帷幕一角。
真正的挑战,恐怕还在后面。
而此刻,他只能等待,等待那颗他亲手埋下的炸弹,能否如期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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