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
泥鳅这句话像一块巨石砸进死水潭,在山洞里激起了惊涛骇浪。
阿城吓得差点从草堆上跳起来,脸色瞬间惨白。老周一直半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开,浑浊的瞳孔里射出锐利的光。就连林野,也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窜天灵盖,心脏骤然缩紧。
警察!那些左眉有缺的生面孔,是警察?!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棚户区?是冲着狗哥和刀疤来的?还是……冲着那批“料”来的?孙工头和警察接触,是想干什么?自首?还是……合作?
无数个疑问像冰雹一样砸向林野,让他刚刚因为狗哥倒台而稍微放松的神经,瞬间绷紧到了极致。
“你……你确定?”林野的声音有些发干。
泥鳅被三人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不太确定地说:“我……我也是听两个在码头扛包的老工友偷偷议论的……他们说看到那些生面孔在私下里打听事情,感觉不像是道上的,做事有板有眼,而且……而且其中一个不小心撩开衣角的时候,好像看到腰里有……有枪套……”
枪套!这几乎是坐实了他们的身份!
普通的混混打架斗殴,最多用砍刀棍棒,能用上枪的,要么是亡命徒,要么……就是吃官家饭的人!
山洞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如果说刀疤和狗哥是盘踞在棚户区的恶狼,那警察就是手持猎枪的猎人。他们之前所有的挣扎、算计、反抗,都还在“江湖”这个泥潭里打滚。可警察的出现,意味着游戏的性质可能完全变了。
“他们……他们是来抓刀疤和狗哥的吗?”阿城抱着侥幸心理,颤声问道。
老周缓缓摇了摇头,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恐怕……没这么简单。如果只是抓狗哥,没必要这么偷偷摸摸。而且,孙工头和他们搅在一起……”
他顿了顿,说出了一个让林野浑身发冷的猜测:“他们可能……是冲着那批‘料’来的。这玩意儿,上面盯得紧。一旦沾上,就是大案。”
那批“料”!他们山洞里还埋着四包!那是足以掉脑袋的罪证!
一瞬间,林野感觉身下埋着“料”的那片干草堆,仿佛变成了烧红的铁板,烫得他几乎要跳起来。
除掉狗哥的喜悦和轻松感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恐惧。他们刚刚摆脱了狼群的追杀,却发现自己可能无意中闯入了一个更庞大、更危险的猎场。
“我们……我们怎么办?”阿城彻底慌了神,声音里带着哭腔,“那些东西……那些东西还在我们这儿啊!”
是啊,怎么办?把“料”交给警察?他们怎么解释来源?说是从孙工头那里偷来的?那会不会被当成同伙?而且,孙工头现在和警察有接触,万一他反咬一口……
把“料”扔掉?扔到哪里?万一被警察找到,顺藤摸瓜……
继续藏着?这简直就是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的炸弹!
进退维谷!左右皆是绝路!
林野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真正的绝望。面对狗哥,他还能拼命,还能算计。可面对国家机器,他那点狠劲和小心思,显得如此可笑和渺小。
他看向老周,希望能从这个经验丰富的老兵眼里找到一丝方向。
老周沉默了很久,久到山洞里的火堆都快熄灭了,他才幽幽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苍凉。
“这世道……想干干净净地活,难啊。”
他看向林野,眼神复杂:“小子,我们可能……惹上大麻烦了。”
林野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他不想惹麻烦,他只是想活下去,想活出个人样而已!为什么就这么难!
“麻烦来了,躲是躲不掉的。”林野抬起头,眼中虽然还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不肯服输的执拗,“既然躲不掉,那就想办法……趟过去!”
他站起身,走到洞口,望着外面依旧被黑暗笼罩的山林。天快亮了,但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是最浓重的。
狗哥倒了,但新的、更可怕的危机已经露出獠牙。
他们的“新生”,尚未开始,便已蒙上了厚厚的阴影。
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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