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这些,詹有为和詹姆斯他俩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又开始更加专注地观察日军的夜间巡逻规律。
机场内部的巡逻队比外围更加密集,通常是三人一组,沿着固定但又相互交叉的路线巡逻,几乎没有留下多少空隙和视觉死角。探照灯的光柱移动虽然有着大致的规律,但操作者显然经验丰富,偶尔会毫无征兆地突然转向,照射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阴暗角落,显示出守卫的警惕性极高,并非机械执行任务。
“防守太严密了,简直是铁桶一般,”詹姆斯低语,语气中带着一丝原先未曾预料到的沉重和后怕,“别说我们只有两个人,就算把我们文山营地那三个人全拉来,携带所有炸药,想在这里搞出点像样的破坏而不被发现,成功率也几乎为零!强行行动,无异于飞蛾扑火,自我暴露。”
詹有为沉默着,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油库外围那密密麻麻的沙包工事和指向四周的重机枪阵地,扫过弹药库门口那至少双岗双哨、还配备了轻机枪和固定电话的严密守卫,扫过塔台下那不断有军官和通讯兵进出的、天线林立的指挥所。他甚至在脑海中快速模拟了几个小规模的袭击方案,比如用手榴弹袭击巡逻队,或者用步枪远程狙杀探照灯,但最终都毫不犹豫地否定了。这些行动除了打草惊蛇,激怒敌人,并暴露自己的存在之外,对于大局毫无益处,甚至会对接下来的作战产生不利影响。
“不行,”詹有为最终做出了冷静而理智的决断,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绝对不能打草惊蛇!我们现在就像躲在沉睡老虎身边观察的猎人,任何微小的动静,都可能惊醒它,给我们带来灭顶之灾,更会破坏整个作战计划。”他顿了顿,继续分析道,“一旦我们暴露,哪怕只是造成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混乱,甚至只是让鬼子发现有人潜入的痕迹,他们肯定会立刻意识到机场防御存在漏洞。以日军的作风,必然会立刻从密支那城区,甚至从更远的驻军中调集重兵过来加强守备,同时进行全面肃清和排查。到时候,突击队真的千里迢迢打过来,面对的可能就不止这五百多人了,再想拿下这个机场,需要付出的代价恐怕就难以估量了。”
詹有为的考虑极其深远和周全,暂时的隐忍和退避,是为了最终更致命、更彻底的一击。詹姆斯完全理解并赞同他的判断,用力地点了点头,低声道:“你说得完全正确。我们现在最重要的角色是获取情报,不能为了追求一时的刺激或者微不足道的战果,而破坏了整个反攻的大局,那将是无法挽回的罪过。”
既然决定不采取任何攻击性行动,两人的目标就变得更加纯粹和专注了——即尽可能多、尽可能细致地收集夜间的情报,尤其是那些在白天难以观察到的细节。
于是詹有为和詹姆斯先后冒险移动到了三个不同的、更具价值的隐蔽观察点:
第一个点,更加靠近油库和弹药库区域,他们潜伏在一堆废弃的油桶后面,在这里,他们清晰地记录下了哨兵换岗的具体时间、口令交接的细微流程(虽然听不懂内容),以及夜间值班火力的具体配置点,甚至听到了换岗时日军曹长低声的训话。
第二个点,他们移动到一片半坍塌的、似乎是被盟军空袭炸毁的旧机堡阴影里,这个角度非常刁钻,可以观察到塔台部分窗户内的活动,以及一条连接指挥所和主要营区的水泥路。
第三个点,则最为冒险,他们贴近了机场边缘一个仍在使用的机库侧后方,这里堆放着一些维修设备和零件。他们借助木板缝隙,看到了机库内正在进行夜间紧急检修的飞机和维修兵,甚至能闻到浓重的机油和汽油味。
每到一个新的观察点,他们都如同化石般趴伏在冰冷粗糙的地上或蜷缩在充满铁锈和灰尘的阴暗角落,一动不动,只有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捕捉着一切有用的信息。詹姆斯更是借着远处灯光投射过来的极其微弱的光线,冒着风险,在那个宝贝笔记本上,用铅笔快速而轻巧地勾勒出新的标记、注释和简图,补充白天绘制的草图。
时间在极度紧张、专注中飞速流逝。东方的天际线,开始泛起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鱼肚白,那灰白色的光晕正在缓慢地驱散着沉沉的夜幕。
“天快亮了,得立刻撤离了!”詹有为敏锐地注意到了天色的变化,轻轻碰了碰身边依旧在全神贯注记录的詹姆斯的胳膊,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继续停留,暴露的风险将呈几何级数增长,白天的机场将不再是他们可以藏身的地方。
詹姆斯立刻会意,迅速而无声地合上笔记本,将其小心翼翼塞进贴身口袋。两人再次确认了周围环境,利用黎明前这最后也是最黑暗的一段时间,沿着记忆中的原路,以比进来时更快的速度,如同鬼魅般,从那个铁丝网的缺口处依次匍匐钻出。
出了铁丝网,并不意味着安全,他们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迅速隐没在机场外围的草丛、土沟和地形起伏中,向着文山营地的方向撤离。
喜欢远征军之我在缅甸打游击请大家收藏:(m.2yq.org)远征军之我在缅甸打游击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