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小时的休整短暂得如同打了个盹。在“星旋”AI那略带戏谑的“祝你们在新家玩得开心,数据线已接入‘哨兵’本地网络(权限有限,防火墙上全是洞)”的送别语中,514团(现在或许该叫514团重建先遣队)登上了前往“哨兵”世界的运输船。
航行过程乏善可陈。当运输船脱离亚空间,切入“哨兵”星系的实空间时,舷窗外出现的景象,让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卡尔上校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哨兵”世界并非宜居星球,而是一颗被巨大星环和无数太空废弃物包裹的、呈现铁锈红色的巨大岩石行星。星球表面几乎看不到绿色,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如同蜂巢般依附在群山和峡谷中的工业城市,以及巨大矿坑留下的丑陋疤痕。无数粗大的排污管道直接将未经处理的工业废料排入大气和裸露的岩层,让整个星球笼罩在一层永不消散的、带着刺鼻气味的黄褐色烟雾中。
“好家伙,”戈尔东扒在舷窗上,瞪大了眼睛,“这地方……跟它的名字一点不沾边啊!这哪是‘哨兵’,这他妈就是个巨大的垃圾处理厂兼毒气室!”
戴夫等新兵看着窗外那副末日般的景象,脸上也露出了不安。
柯西金快速浏览着数据板上关于“哨兵”世界的公开资料,语气带着一丝厌恶:“主要产业:劣质钷素燃料提炼、重金属开采、废弃星舰拆解……法律体系:名义上归属帝国法,实际由各大行会与帮派把持。PDF评级:丙下,战斗力可疑,腐败指数……极高。”
101大爷则专注地看着那些巨大的工厂结构和纵横交错的管道,喃喃道:“这地方……材料倒是挺多。”
运输船在行星防御部队(PDF)一支小型巡逻艇的“引导”下(更像是监视),穿过厚重的污染云层,降落在了一个位于巨大峡谷边缘、看起来像是临时扩建的降落场上。舱门打开,一股混合着硫磺、机油、劣质燃料和某种化学腐败物的浓烈气味瞬间涌入,呛得人直咳嗽。
几名穿着陈旧PDF制服、脸色疲惫、眼神中带着疏离和一丝不易察觉轻蔑的军官在下面等候。为首的是个瘦高个、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少校,他象征性地敬了个礼,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念稿:“欢迎来到‘哨兵’世界,卡尔上校。我是本地PDF联络官,斯通少校。你们的驻地已经安排好了,请跟我来。”
没有欢迎仪式,没有鲜花掌声,只有冷漠和敷衍。斯通少校甚至没有过多寒暄,直接领着他们登上几辆看起来快要散架的、喷着黑烟的运兵车。
车队驶离降落场,沿着崎岖不平、满是坑洼的道路,向着峡谷深处开去。沿途的景象更加破败:低矮拥挤的棚户区、冒着浓烟的工厂、堆积如山的工业废料,以及街道上那些眼神麻木、衣衫褴褛的行人。偶尔能看到一些穿着不同颜色马甲、身上带着纹身的帮派分子聚在街角,用毫不掩饰的目光打量着这支小小的车队。
“妈的,这鬼地方比卡塔昌的沼泽还让人难受。”戈尔东看着窗外,啐了一口,“至少沼泽里的东西能吃,这地方的空气闻着都能中毒。”
经过近一个小时颠簸簸簸的行程,车队终于在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拱门前停下。拱门上方的牌匾字迹模糊,勉强能认出“赫斯塔斯工业园”的字样。园区内部,是几栋同样破败的多层厂房和仓库,窗户大多破碎,墙壁上满是涂鸦和油污。空旷的场地上散落着废弃的机械零件和垃圾,几只看起来变异了的、多长了几条腿的野狗在废墟间翻找着食物。
“就是这里了。”斯通少校指了指园区,脸上没什么表情,“前任驻军……半年前调离了。基础设施基本完好,水电应该能通。有什么需要,可以按流程向PDF后勤部申请。”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点幸灾乐祸,“不过,最近后勤部比较忙,响应可能会慢一点。另外,提醒一下,园区西边隔壁是‘铁颚帮’的地盘,他们……不太喜欢陌生人。祝你们好运。”
说完,斯通少校便带着手下匆匆上车离开,仿佛多待一秒钟都会染上晦气。
看着眼前这片如同巨大垃圾场的“新家”,514团的成员们一时无言。
戈尔东第一个炸毛,他跳下车,指着那破败的厂房大骂:“我操!这他妈是人住的地方?比欧克兽人的窝棚还烂!审判官老娘们儿就给我们安排这种狗屁驻地?!”
戴夫等新兵也面露难色,看着满地狼藉,不知从何下手。
柯西金叹了口气,扶了扶眼镜:“看来我们被发配边疆的说法,一点都没错。”
就连一向沉稳的“炸弹”,看着这片被污染和遗弃的土地,也微微皱起了眉头,低声祈祷了一句。
然而,101大爷的反应却截然不同。他深吸了一口污浊的空气(似乎还品了品),然后迈开步子,走进了园区。他粗糙的手掌抚摸着锈蚀的机器外壳,敲打着厚重的承重柱,眼神越来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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