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莲峰下的喧嚣与陆峰无关。他回到乙字七十一号院,院中灵药萋萋,云霞氤氲,一切仿佛与三月前并无不同,但他的心境,却已历经了一番洗礼。
得知林雪性命无碍、道基保全的消息,压在他心头最大的巨石终于落下。然而,太上长老那句“魔气侵蚀颇深,神魂受损,需长期静养”的话语,依旧像一根细刺,扎在心底。长期是多久?静养能否完全恢复?那空间裂隙和黑袍人的阴影,更是远未散去。
他需要力量,更强的力量,不仅仅是为了自保,更是为了有能力去守护一些东西,去探寻真相,去履行对洛冰、也是对自己内心的承诺。
宗门赏赐的五万贡献点和千块上品灵石,是一笔惊人的财富。陆峰并未挥霍,而是精打细算。他首先去宗门库房,为铁牛兑换了一本玄阶下品的炼体功法《磐石镇岳诀》,又为王猛换了一柄品质上乘的玄铁重剑和配套的《重岳剑诀》。兄弟二人拿到功法法器,激动得无以复加,修炼起来更是拼尽全力。
剩下的资源,陆峰大部分投入到了自身的修炼和丹道之中。凭借那枚珍贵的“丹心阁”令牌,他开始频繁出入宗门丹道圣地。丹心阁内收藏的典籍浩如烟海,远非《百草丹纲》可比,许多关于药性融合、灵力操控、甚至神识蕴丹的秘法,让他大开眼界,丹道底蕴飞速提升。
他的修为也在稳步精进。《九转云灵诀》与云纹灵力愈发契合,在充沛资源和极寒磨砺后的沉淀下,向着炼气七层巅峰扎实迈进。神识因石髓乳的残余药效和持续淬炼,虽未突破,却更加凝练稳固,对云纹灵力的掌控也愈发精妙入微。
日子仿佛回到了之前的平静,但陆峰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间歇。他偶尔还是会去冰莲峰下,虽不再长坐不起,但总会驻足片刻,望着那冰雪山巅,感受着那一丝微妙的联系,确认那份安宁依旧存在。
这一日,陆峰刚从丹心阁出来,脑海中还在推演一种名为“五行凝丹术”的巧妙法门,一枚精致的冰蓝色传讯符却悄然飞至他面前,轻轻颤动。
陆峰心有所感,接过玉符,神识沉入。
里面只有简短的几个字,清冷依旧,却似乎少了往日的疏离:
“冰莲峰,寒潭畔。林雪。”
是林雪师姐!她可以见客了?
陆峰心中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毫不犹豫,转身便朝着冰莲峰方向疾行而去。
再次来到冰莲峰下,那层淡蓝色光幕对他似乎不再那么排斥,值守弟子验过传讯符后,便开启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踏入光幕,刺骨的寒意比外界更甚数倍,但空气中蕴含的精纯冰灵气,却让人精神一振。峰上景色与外界迥异,玉树琼花,冰雕玉砌,宛如琉璃世界。按照指引,他沿着一条被冰雪覆盖的小径,来到一处位于山腰的幽静寒潭。
潭水清澈见底,却深不见底,散发着森森寒气。潭边,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静立在那里,背对着他,望着氤氲着寒雾的潭面。身形依旧纤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原本如瀑的青丝简单挽起,露出白皙修长的后颈。
仅仅是这一个背影,就让陆峰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放缓脚步,轻轻走近。
“你来了。”林雪并未回头,清冷的声音传来,比潭水更冷,却少了几分以往的绝对冰封。
“弟子陆峰,见过林师姐。”陆峰恭敬行礼,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关切,“师姐……身体可好些了?”
林雪缓缓转过身。
三个月不见,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清冷的眸子,却不再像以往那般如同万载寒冰,深处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疲惫与……柔和?她的气息很弱,远不及从前筑基期的浩瀚,但很平稳,那股令人心悸的魔气也已感觉不到。
“性命无虞,修为暂废,需从头修起。”林雪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但陆峰却能听出那平淡之下隐藏的沉重。从筑基天才跌落至需从头修起,这种落差,绝非轻易能够承受。
陆峰心中一痛,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林雪看着他,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从他眼中看出些什么,半晌,才轻声道:“那三个月,谢谢你。”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让陆峰心头巨震。她知道了?她知道他一直在峰下守候?
“弟子……弟子只是……”陆峰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不必解释。”林雪微微摇头,目光转向寒潭,“我虽在秘境,神念亦能感知峰下。持之以恒,心志可嘉。”
她顿了顿,继续道:“此次劫难,于我而言,是祸,亦是福。魔气蚀体,却也让我窥见了自身功法的一丝瑕疵,对‘冰心’之道,有了新的领悟。祸福相依,天道如此。”
她的语气中,竟带着一丝勘破般的释然。这份心性,让陆峰由衷敬佩。
“师姐道心坚定,必能重登大道。”陆峰由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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