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源山的雨丝混着刺桐花香,在暮色中织成一片朦胧的帘幕。林秋生背着药篓踩过青石板,德化屈斗宫的窑烟已在远处袅袅升起,如一条蜿蜒的灰龙。他摸了摸怀中的风炉丹方,丹方上 “子时潮火” 四个字被掌心汗渍洇得发皱,脑海中不断回想着乞龟祭上李长生露出的青蚨胎记 —— 那与父亲玉佩上的纹路分毫不差,难道他真的是太素门的传人?
“后生仔,天暗路滑,买盏锡角灯照路吧。” 路边老妇的叫卖声打断思绪。秋生抬头,见竹架上挂着的锡角灯绘着刺桐花图案,灯穗上系着青蚨形状的银饰,正是闽南婚俗中 “添丁” 的吉物。他刚要开口,却瞥见老妇袖口露出的红绳结 —— 又是血手堂的标记!
“阿婆,这灯可有驱邪之用?” 秋生不动声色地握紧青蚨针,指尖掠过腰间药囊。老妇咧嘴一笑,露出黑黄的牙齿:“驱邪?等你到了屈斗宫,怕是要给自个儿求个全尸哦。” 话音未落,她突然甩出藏在灯笼里的毒针,针尖泛着蓝汪汪的光。
秋生旋身避开,银针已应声射出,正中老妇手腕的 “内关穴”。老妇惨叫着倒地,化作一缕青烟,地上只剩下半块刻着血手印记的符纸。他捡起符纸,发现背面用朱砂写着 “陶灵血,南洋引”,心中不禁一凛 —— 血手堂果然盯上了母亲的特殊身份。
德化屈斗宫的窑址在夜色中如巨兽蛰伏,残垣断壁间散落着历代瓷片,在月光下泛着幽光。秋生根据丹方指引,在废弃的龙窑里找到藏观音土的暗格。当指尖触到细腻的白土时,窑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刺桐花香,李长生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秋生,记住,炼药如行医,需辨清表里虚实。”
“先生为何一直隐瞒身份?” 秋生转身,见李长生正凝视着窑壁上的宋代窑工壁画,草笠下的面容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三十年前,太素门遭药王宗血洗,我护着《青礁医典》上卷突围,你父亲则带着下卷残页和陶灵转世的春桃退守青源山。” 李长生掏出一枚青蚨玉佩,与秋生怀中的玉佩相触,竟发出清越的共鸣,“青蚨双佩合璧,方能打开古窑秘阵。”
秋生恍然大悟,取出父亲的玉佩,只见两块玉佩拼合处显化出 “太素” 二字。龙窑地面应声裂开,露出通往窑底的石阶,尽头是座刻满医古文的石室,中央石台上放着尘封的风炉。
“以观音土为骨,潮汐为火,刺桐灵露为引。” 李长生将药葫芦中的露水倒入风炉,“记住,炼丹时若见刺桐花形火焰,便是药灵初醒之兆。”
秋生依言将观音土塑成药釜雏形,引泉州湾子时潮火入炉。当第一缕火苗窜起时,窑外突然传来山魈般的怪笑,无数藤蔓从窑口涌入,缠向药釜。李长生挥袖甩出药粉,厉声道:“魔神仔竟敢觊觎太素灵物!秋生,用‘看香头’之法辨其真身!”
秋生屏息凝神,嗅着空气中腐叶与硫磺的异味,断定幻象来自东南方。他扎出 “泉州刣狮” 的 “回头望月” 步法,银针射向藤蔓最密处,只听一声尖啸,藤蔓退去,露出化作父亲模样的魔神仔。
“破!” 李长生掷出青铜罗盘,罗盘上的刺桐花阵与窑内灵气共振,魔神仔发出刺耳的尖叫,化作一堆腐叶。此时,风炉中突然腾起刺桐花形的青色火焰,药釜表面浮现出与残页相同的古篆纹路。
“成了!” 李长生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青源山方向腾起不祥的黑雾 —— 那是血手堂在破坏老君岩聚灵阵。秋生握紧药釜,只见釜底赫然刻着 “永乐元年” 字样,与《泉州海外贸易图》的年代吻合。
“秋生,带着药釜去清源洞,那里是水脉灵珠所在,可助你母亲压制咒印。” 李长生将罗盘塞给秋生,“我去稳住老君岩灵脉,记住,南洋阴庙的血祀大阵七日后果然,你必须在那之前唤醒五脉灵珠。”
秋生点头,转身时瞥见李长生袖口的青蚨纹与石室壁画中的医仙服饰完全一致。他终于明白,眼前的卖药仙翁,竟是太素门青蚨脉的最后传人,更是父亲生死与共的同门。
雨停了,德化窑的上空升起启明星。秋生背着药釜踏上归途,怀中的残页再次浮现四句联:“风炉炼就镇邪器,清源洞底水脉息。五气未全休言退,刺桐花下辨真机。” 他望向青源山方向,母亲腕间的金色咒印仿佛在夜空中闪烁,与药釜的青光遥遥相应。
路过磁灶窑遗址时,秋生忽然想起王阿嬷的话:“你娘梦见刺桐花全开了。” 此刻,他终于明白,那些在幻象中反复出现的刺桐花,不仅是泉州的象征,更是太素门与陶灵转世之间的宿命之约。而他,作为双脉传承的后人,必将在这闽南的山水间,书写出医道重光的传奇。
晨曦初露时,秋生抵达清源洞。洞口的刺桐树突然尽数绽放,粉红的花瓣落在药釜上,竟化作点点灵气融入其中。洞内传来潺潺水声,与他体内的灵气产生奇妙共鸣。他知道,下一个挑战 —— 唤醒水脉灵珠,就在这清源洞的深处,等待着他以医心、以勇气去征服。
而在青源山另一隅,李长生站在老君岩顶,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手中的青蚨玉佩泛起微光。三十年前的大火、古窑的冤魂、南洋的阴云,这一切的谜题,终将在太素门传人手中一一解开。刺桐花在风中轻摇,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预言:医道不灭,青蚨衔珠,太素重光,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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