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食者”活动的阴影如同磐石城外永不散去的浓雾,沉甸甸地压着。城堡内的气氛持续紧绷,像一根拉到极致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封碣变得更加忙碌,几乎见不到人影。偶尔深夜,温念念能隐约听到隔壁传来极其轻微的、代表他归来的脚步声,但往往天不亮,那脚步声又会再次离去,融入城堡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里。
温念念被这种无声的紧张感染,整日惴惴不安。她像一只被圈养在风暴眼边缘的笼中鸟,能清晰地感受到外面正在酝酿着可怕的事情,却无能为力,只能被动地等待。未知的恐惧,比直接的威胁更折磨人。
苏婉来看她的次数也变少了,即使来,也是行色匆匆,眉宇间带着疲惫和凝重,只会简短地叮嘱她“千万不要离开房间”“有任何异常立刻告诉守卫”。
孤独和恐惧像冰冷的藤蔓,日夜缠绕着温念念。
她想家。
这种思念在极度的不安中被放大到了极致。她想念家里永远明亮的灯光,想念妈妈温柔的唠叨和温暖的怀抱,想念爸爸沉稳可靠的身影,想念哥哥变着花样逗她开心的笑脸,想念闺蜜小悠叽叽喳喳的八卦,甚至想念家里那只总是慵懒睡觉的布偶猫…
她想念那个和平、温暖、充满了琐碎烦恼却无比安全的世界。
可是,她回不去了。
这个认知像冰冷的巨石,压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眼泪常常毫无预兆地就滑落下来,她只能把自己埋进那件早已失去原主人气息的大衣里,无声地哭泣。
这天下午,城堡外似乎格外“安静”。那种令人心悸的巡逻和训练呐喊声都减少了,只有风声依旧在永无止境地呜咽。这种反常的寂静,反而让人更加心慌。
温念念蜷缩在床角,抱着膝盖,望着房间里唯一的光源——那盏散发着冷白色光的荧光石灯,思绪飘回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想念小时候,妈妈哄她睡觉时,总会哼唱一首轻柔的摇篮曲。那旋律很简单,很温暖,带着阳光和花香的味道。
不知不觉地,她轻轻地、无意识地哼唱了起来。
声音很轻,很软,像羽毛一样,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破碎的、带着细微颤音的调子,断断续续地从她苍白的唇间溢出,飘散在冰冷寂静的房间里。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妈妈的双手…轻轻摇着你…”
她哼得很慢,歌词也记得不全,时不时就会停顿下来,陷入更深的沉默和哀伤,然后又被某种情绪推动着,继续哼唱下去。歌声里浸满了浓得化不开的乡愁和无助,与她娇软糯的嗓音奇异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心碎的温柔。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与磐石城一切声响都格格不入的旋律,正透过那面厚实的石墙,极其微弱地、却固执地,传到了隔壁的房间。
隔壁书房里,封碣刚刚结束一场与前线小队长的远程通讯,通过某种烬铁矿能量驱动的简陋通讯设备,眉宇间凝结着挥之不去的寒霜和疲惫。通讯情况很糟糕,能量干扰严重,“掠食者”的踪迹如同鬼魅,难以捕捉,这让他心情极度恶劣。
他扔下通讯器,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准备继续批阅那堆似乎永远也处理不完的物资调配文件。
就在他拿起笔,试图将全部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那些冰冷的数据上时——
一阵极其细微、仿佛幻觉般的哼唱声,丝丝缕缕地钻入了他的耳膜。
声音太轻了,轻得像窗外永恒的风声,却又截然不同。
那不是风声的呜咽,不是武器的铿锵,不是报告的枯燥,不是士兵的呐喊…那是一种他从未听过的、柔软而哀伤的调子,像温暖的流水,试图抚平粗糙的砂石,却又带着一种无法抵达彼岸的怅惘。
他的笔尖顿住了。
眉头下意识地蹙起,试图屏蔽这不合时宜的、打扰他专注的杂音。
然而,那声音却像是最纤细的蛛丝,缠绕着他的听觉神经,竟让他无法轻易忽略。
他停下了所有动作,身体微微前倾,下意识地凝神去捕捉那断断续续的旋律。
这是什么?
隔壁那个麻烦…在干什么?
哭?不像。说话?也不像。
像是在…唱歌?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阵荒谬和…难以言喻的怪异。在磐石城,在他的世界里,歌声是一种早已被遗忘和淘汰的东西。生存不需要歌声,战斗不需要歌声,这里只有咆哮、嘶吼、命令和报告。
可她哼唱的调子…
封碣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立刻将注意力拉回文件上。那柔软的、带着哭腔和糯意的声音,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他内心深处某根早已锈死、冰冷坚硬的弦。
并非愉悦,而是一种…陌生的、被强行撕开一道口子的不适感。仿佛常年冰封的荒原上,突然照进了一缕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微弱却执拗的阳光,刺眼,却…无法彻底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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