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念一夜辗转难眠，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书房中封碣罕见的脆弱时刻。黎明时分，她早早起身，决定为封碣准备一份特殊的早餐——既是对他昨夜情绪的安抚，也是对他允许自己进入他私人空间的感谢。
在厨房玛莎既惊讶又担忧的帮助下，温念念用有限的食材勉强做出了一碗看起来还算可口的麦粥，特意多加了些蜂蜜。她还找到了一些干果，精心点缀在粥面上，形成一个简单的笑脸图案。
“城主会喜欢吗？”她不安地问玛莎。
玛莎的表情复杂：“说实话，温小姐，城主从不在意食物口味。但这是您的心意...我想他会理解的。”
温念念小心地捧着餐盘，在守卫的陪同下来到封碣的书房外。令她惊讶的是，书房门敞开着，里面已经恢复了整洁，仿佛昨夜的狼藉从未发生过。
封碣正站在战术地图前，背对着门口。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物，脸上的伤口做了妥善处理，恢复了往常那个无懈可击的城主形象。只有眼底残留的淡淡阴影暗示着昨夜的失控。
“封碣？”温念念轻声敲门。
封碣转身，看到她手中的餐盘，眉头微挑：“这是什么？”
“早餐，”温念念有些紧张地解释，“我想...也许你需要吃点东西。”
封碣的目光在餐盘和她的脸之间移动，最终示意她进来：“放在桌上吧。”
温念念小心地将餐盘放在桌上，注意到封碣的目光落在那个干果笑脸上，表情难以解读。
“这是...”她试图解释。
“我看到了。”封碣打断她，声音平静无波。他走到桌边，拿起勺子，尝了一口麦粥，停顿了一下，又吃了第二口。
温念念紧张地观察他的反应：“合口味吗？我加了点蜂蜜...”
“甜了。”封碣简洁地评价，但却继续吃着，没有停下。
温念念的心中涌起一丝小小的胜利感。她环顾恢复整洁的书房，轻声问：“昨晚...你后来休息了吗？”
封碣吃完最后一口粥，放下勺子：“没有时间休息。损失需要弥补，防御需要加强。”他看向她，眼神深邃，“谢谢你的...关心。但不必为我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温念念脱口而出，随即因自己的直白而脸红，“我的意思是...你承受着那么多压力，却总是独自承担。也许...也许可以学着分享一些？”
封碣的表情微微柔和：“分享给谁？林猛？苏婉？还是你？”
温念念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任何人。但尤其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微妙而紧张的沉默。封碣注视着她，眼中闪过种种复杂情绪，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在你那个世界，”他突然问，“人们如何...安抚彼此？”
温念念愣了一下，思考着回答：“很多方式。倾听，拥抱，分享一杯茶，或者只是陪伴... small things, really.”
“Small things,” 封碣重复道，仿佛在品味这个词的含义。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永恒的黑暗，“在磐石城，生存是唯一重要的事。‘Small things’往往是第一个被牺牲的奢侈品。”
温念念走到他身边，轻声说：“但也许正是这些‘small things’，让我们值得生存下去。”
封碣转头看她，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你总是这样吗？即使在最黑暗的地方，也能看到光？”
温念念微微脸红：“不是我总能看见光。而是...我选择寻找它。”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封碣。他沉默良久，最终从胸前口袋中取出一个小物件，递给她：“给你的。”
温念念惊讶地接过。那是一个小小的金属容器，里面装着一些土壤和几颗微小的种子。
“这是...”她不解地抬头。
“从东侧哨塔废墟中回收的，”封碣解释道，声音异常平静，“是卡尔种的。他总说生命比死亡更顽强，即使在最荒凉的地方，也能找到生长的可能。”
温念念的心为那个逝去的守卫感到一阵疼痛。她小心地捧着那个小容器，仿佛它是最珍贵的宝物：“他...他有家人吗？”
“妻子和刚满月的女儿。”封碣的声音低沉，“今天我会去看望她们，传达死讯和...抚恤。”
温念念的眼中涌上泪水：“这太残酷了。”
“这是末世。”封碣的语气硬了一些，但眼中并无冷漠，“但卡尔的信念值得延续。这些种子...也许你能让它们生长。”
温念念紧紧握住那个小容器，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意义：“我会尽全力的。我保证。”
封碣点点头，转身准备回到工作状态，但温念念叫住了他：“封碣...我能和你一起去吗？去看望卡尔的家人？”
封碣明显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温念念思考着如何解释，“因为分享悲伤比独自承担要轻一些。而且...也许她们需要的不只是城主的慰问，还有一个女性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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