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7干线深处,黑暗浓稠得如同实质。幸存者的队伍在仅存的几支微弱火把照耀下,沿着锈蚀的铁轨和淤积的泥泞,艰难地向西北方向跋涉。脚步声、喘息声、以及担架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巨大而空旷的隧道中回荡,更添几分死寂。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营养不良的菜色。食物,尤其是干净的饮水,是比身后追兵更迫在眉睫的威胁。吴锋和罗岳将最后几块发霉的压缩干粮掰成碎末,分给队伍里的孩子和伤员,自己则依靠意志力强撑着。水壶早已见底,他们只能依靠舔舐隧道壁上渗出带着浓重铁锈和霉菌味的冷凝水珠来缓解喉咙的灼烧感,这无异于饮鸩止渴,已有几人因此腹痛不止。
“这样下去不行,”李潇的声音沙哑,她看着一个因腹泻和脱水而陷入昏迷的老人,眼神沉重,“我们必须找到稳定的水源,哪怕…是地下河。”
罗岳在前方探路,他的状态稍好,侦察兵的本能让他总能提前发现危险。他时而蹲下触摸地面和墙壁,感受着最细微的震动和温度变化;时而侧耳倾听,分辨着风声、水滴声,以及…那些不属于人类的声音。
“菌毯…变薄了。”罗岳突然停下,用匕首刮擦着墙壁。之前覆盖通道的暗红色菌毯,在这里变得稀疏,甚至有些区域露出了原本的混凝土。“‘母亲’的力量在这里减弱了。但另一种东西…加强了。”
他指向隧道前方更深沉的黑暗:“那里的空气流动不同,有更大的空间,而且…我听到了水声,还有…别的声音。”
希望与危险并存。队伍稍作休整,将所剩无几的“武器”——锈蚀的工兵铲、钢筋,以及罗岳的匕首和最后一颗手雷——分配了一下,继续前进。
隧道尽头豁然开朗,他们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这里似乎是一个旧时代的多层交通枢纽,坍塌的站台、悬空的断裂楼梯、以及数条通向不同方向的黑暗隧道口,构成一个错综复杂的迷宫。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水汽的味道,远处隐约传来地下河潺潺的流水声,这无疑是天籁之音。
然而,与这希望之声同时传来的,还有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窸窣”声,仿佛有无数的节肢动物在爬行。
“戒备!”罗岳低吼,火把的光芒有限,无法照亮整个枢纽的黑暗角落。
突然,从四周的阴影中,从天花板的破洞中,如潮水般涌出了大量的生物——它们体型不大,约等于家猫,拥有六条细长而尖锐的节肢,使其能在墙壁和天花板上自如爬行。它们的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个不断开合滴落着酸性唾液的小型口器,背部覆盖着能够随环境变色的拟态甲壳。
“潜跳者” : 这是对之前“潜行者”小型化、群体化变种的命名。它们牺牲了个体力量和潜伏能力,换来了极快的繁殖速度、群体行动模式以及利用数量进行的全方位围攻。其来源是病毒在资源有限环境下,选择“量大于质”的进化策略,专门用于清扫狭窄、复杂环境中的残存生命体。
“是‘潜跳者’!背靠背,保护伤员和孩子!”吴锋大喊,队伍迅速收缩成一个圆阵。
战斗瞬间爆发!
这些“潜跳者”速度极快,从四面八方扑来。它们不用爪牙撕裂,而是试图直接跳上人身,用口器啃咬,同时分泌带有麻痹效果的酸性唾液。工兵铲和钢筋挥舞起来,每一次击中都能打飞好几只,绿色的粘稠体液四处飞溅,散发出刺鼻的氨味。但它们的数量太多了,仿佛无穷无尽。
一名士兵的防护服被酸性唾液蚀穿,手臂瞬间被咬得血肉模糊,他惨叫一声,随即被更多的“潜跳者”淹没,几分钟后,他抽搐着站起来,眼神浑浊,加入了攻击者的行列——变异速度快得惊人。
罗岳如同鬼魅,匕首在他手中化作夺命的银光,精准地刺入每一只扑近的“潜跳者”口器或关节薄弱处。但他也无法长时间抵挡如此密集的攻击。吴锋抢过一把工兵铲,奋力劈砍,守护着担架上的秦风和李潇等非战斗人员。
“这样下去会被耗死!必须找到水源,然后离开这里!”林曼一边用一根铁棍抵挡,一边焦急地喊道。
就在防线即将崩溃之际,担架上的秦风再次出现了异动。他没有睁眼,但嘴唇无声地开合,一只手缓缓抬起,指向枢纽某个看似被坍塌物完全封死的隧道口方向。
同时,林曼携带着连接着秦风生理监测的便携设备屏幕再次亮起,脑波图谱剧烈波动,形成一个清晰的指向性脉冲信号,与秦风手指的方向完全一致!
“那边!秦风指的方向!”林曼大喊,“他说…‘水’…‘通道’…”
绝境中的信任,无需理由。
“向那个洞口移动!交替掩护!”吴锋立刻下令。
队伍开始像磐石一样,在“潜跳者”的潮水中艰难地移动。每前进一步,都有人倒下,或是被咬伤后不得不被同伴含着泪亲手了结。悲壮与绝望交织,人性的光辉在杀戮与守护中明灭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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