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噩梦,是被封存的记忆,是血肉深处不肯闭嘴的真相。
“还有多少人……”她突然抬头,眼里的水雾折射着暖光,像极夜里未熄的星火,“还有多少人像我一样,被改写过记忆?”
门外传来迟疑的脚步声,停在帘外良久。
门帘被风掀起的刹那,周玉芬的身影终于走了进来。
她的护士服口袋鼓囊囊的,露出半页泛黄纸角,纸面边缘焦黑卷曲,似曾遭火焚。
“我有。”
她的声音带着二十年来的愧疚,像块压在心底的石头终于落地,沙哑中透着解脱,“治疗日志残页,我藏在我妈最后一件嫁衣的夹层里二十年——没人会去翻一个死人的衣服。”
纸页摊开时,林昭昭看见自己的名字在第三页:“X07,林昭昭,7岁,记忆重构成功率63%,建议转入二期强化。”
往下翻,是密密麻麻的编号和日期,“三期共108名儿童受试,73人失败转入秘密疗养院……”
“我烧了大部分档案。”周玉芬的手指在“73”上发抖,墨迹被汗水微微晕染,“但留了这一角,就等着有人来问。”
她突然抓住林昭昭的手腕,掌心潮湿滚烫,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昭昭,我给他们扎过镇定剂,给孩子们喂过遗忘药……我有罪,但我想让他们知道——”
“这不是心理治疗。”老苏的声音突然沉下来,像铁锤砸进冻土。
他扶了扶老花镜,指腹抚过“记忆重构”四个字,动作轻柔却决绝,仿佛在为亡者合上双眼。
“是精神殖民。用行为训练抹除自我,培养‘完美工具人’。”
他抬头时,眼里燃着林昭昭从未见过的火,炽烈如熔岩,“当年你奶奶阻止过,被他们安上‘妨碍科研’的罪名;沈知白教授写过举报信,被说成‘学术偏执’。现在,该我们说话了。”
沈巍母亲离开时,密室里的挂钟刚敲过九点,钟摆晃动的声音缓慢而沉重,像时间本身在踱步。
她把蓝布衫的纽扣系到最顶,转身前摸了摸录音机的外壳,指尖停留片刻,像在摸某个故人的脸。
“昭昭,你奶奶说过,‘能听见哭声的人,才有资格点燃火种’。”
她的背影消失在晨雾里,只留下布包上沾的那滴泪,在地板上洇成个小小的圆,像一枚未干的印章。
林昭昭把录音笔轻轻放在“余烬之光”蜡烛旁。
蜡油凝固成不规则的形状,边缘焦黑蜷曲,像团被揉皱又重新捏紧的火。
她弯腰捡起拐杖,伤腿的旧疤还在抽痛,肌肉抽搐如针扎,却比昨夜轻了些。
“陈默。”她转身时,眼里的雾气散了,目光清明如洗过的天空,“明天请周护士来,她的故事,该被听见。”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嗡鸣声贴着大腿传来。
沈巍的定位共享弹出来,绿色光点在“协约亭”总部闪烁。
“启动‘蜂巢3.0’。”她按下通话键,声音里带着种破茧的锐度,像刀锋划开绸缎,“把所有残片数据按受试者编号分类,加密推送至各分站。我们要让每一笔罪,都有名字。”
深夜的密室只剩一盏小夜灯,幽蓝微光映着墙壁,像海底洞穴。
林昭昭蜷缩在奶奶织的绒毯里,羊毛蹭着脸颊,带来熟悉的痒意。
录音笔的红色指示灯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像一颗不肯安眠的心脏。
“你要替那些说不出话的人活下去……”奶奶的声音裹着电流杂音,突然被另一段声音截断——是她昨日按下的“我拒绝被改写”。
两代人的声音在空气里缠绕,像两条交握的手臂,跨越十九年的光阴相拥。
林昭昭闭眼时,想起奶奶临终前攥着她的手,枯瘦的手指如藤蔓缠绕,说“昭昭要做会听故事的人”。
此刻她终于明白,那些被抹去的哭声,那些被改写的名字,都藏在录音带的磁粉里,藏在周护士的嫁衣夹层里,藏在十九城每盏“协约亭”的灯光里。
火苗晃动间,映出窗外远处高楼顶端一点红光——那是星轨大厦服务器阵列的运行指示灯,此刻正疯狂闪烁。
警报声撕裂寂静。
赵倩盯着不断弹出的“数据丢失”提示,指甲在键盘上敲出血珠。
她删掉一个“X07”,屏幕角落又跳出“X03”“X19”;她关闭一个上传端口,成百上千的民间节点正像星星之火,从城市的各个角落悄然激活——那是林昭昭他们过去半年埋下的“种子”。
林昭昭不知道这些。
她只听见录音机里,奶奶的声音和自己的声音重叠成一片海。
她摸黑点燃“余烬之光”,跳动的火苗里,仿佛看见七岁的自己从白色房间里跑出来,扑进一个举着录音笔的身影怀里。
“奶奶,火种我接住了。”她对着黑暗轻声说。
录音笔的指示灯闪了闪,自动开始循环播放。
喜欢密室顶流逃生指南请大家收藏:(m.2yq.org)密室顶流逃生指南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