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本该是草长莺飞的时节,京郊南苑的灾民营却笼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愁云惨雾之中。连绵的春雨并未带来生机,反而让临时搭建的窝棚区泥泞不堪,污水横流。空气中混杂着潮湿的霉味、煎煮草药苦涩的气息,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属于绝望与病痛的压抑味道。
自江南水患,流民北徙至此,朝廷虽设营安置,拨发米粮药物,然人数众多,条件简陋,时疫时有发生,已是艰难维系。近日,营中却悄然流传起一种更为诡异的病症,令人心惶惶。
栖梧苑内,崔锦书搁下批阅账册的朱笔,揉了揉刺痛的额角。连日劳神,让她本就清瘦的面庞更添几分憔悴,唯有一双眸子,因专注而显得格外清亮。案头除账册外,还多了几本医书和各地呈报的疫病纪要。
“娘娘,”云裳端着一盏参茶进来,眉宇间带着忧色,“南苑营地又送来了病患记录,今日新增呕泻发热者三十七人,其中……有九人症状奇特,指甲盖隐隐发灰,医官们束手无策。”
崔锦书接过茶盏,并未饮用,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指甲发灰……”她沉吟片刻,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翻涌,却难以拼凑,“太医署可有人去看过?”
“去过了,说是湿邪入体,气血瘀滞之象,开了方子,但……见效甚微。”云裳低声道,“营中已有流言,说……说这是瘟神降罚,因……因朝廷赈济不力……”她声音渐低,不敢再说。
崔锦书眸光一凝。流言?只怕是有人刻意散布!账目刚清,边关告急,若此时京畿灾民营再爆出骇人瘟疫,民心动荡,后果不堪设想。
“备车。”她站起身,语气决断,“去南苑。”
“娘娘!”云裳惊呼,“营中病气深重,您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
“正因为险,才更要亲眼去看。”崔锦书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传令,调拨一批新到的白石灰和烈酒随行。”
车马出城,越近南苑,气氛越发凝重。沿途可见面黄肌瘦的灾民拖家带口,眼神麻木,空气中弥漫的异味也越发浓重。
营地入口,管事官员早已得讯,战战兢兢地迎候,脸色比灾民好不了多少。营内秩序尚存,但压抑的哭泣声、呻吟声不绝于耳,随处可见临时架起的药炉和忙碌却面色沉重的医官。
崔锦书以轻纱覆面,在云裳和侍卫的护卫下步入营区。她并未直接去往病患集中的区域,而是先巡视了水源地、排污沟和粮米发放处,仔细查问日常防疫举措,眉头越蹙越紧。管理虽有序,但条件所限,许多措施难以严格执行,隐患极大。
行至一处看护重症的窝棚区外,她停下脚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略带金属腥气的异味。
“症状奇特者,是否集中于此?”她问。
管事官员擦着冷汗:“是……是,为防传染,暂隔离于此。”
“本宫进去看看。”
“娘娘不可!”官员噗通跪地,“此症诡异,万一……”
崔锦书并未理会,示意侍卫守住入口,只带了云裳和一名胆大的医官,掀开草帘步入棚内。
棚内光线昏暗,气味更难闻。地上铺着干草,躺着十余名病患,大多昏沉,偶有发出痛苦呻吟者。崔锦书目光锐利,迅速扫过,最后落在靠近角落的一个孩子身上。
那孩子约莫七八岁,双目紧闭,脸颊凹陷,呼吸急促。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露在破被外的一只小手,指甲盖并非寻常病患的苍白或紫绀,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黯淡的银灰色!
崔锦书心脏猛地一缩!她缓步上前,蹲下身,仔细查看。那灰色并非浮于表面,仿佛是从甲床深处透出,带着一种不祥的金属光泽。
“何时发现?最初有何症状?”她问随行医官。
医官紧张答道:“约是三日前开始,先是呕吐腹泻,与寻常时疫无异,但随后便出现指甲变色,体力急剧衰竭,用药……全然无效。”
崔锦书伸出戴着手套的指尖,极轻地触碰了一下那孩子的指甲。触感冰凉,并无异常。
她沉吟片刻,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布囊中,取出一件奇特物件——一支打磨得极其光滑的细长中空铜管,一端尖锐如针,另一端略粗,嵌着一小块透明的水晶薄片。这是她近日根据一些西洋医书记载和工匠讨论后,让人试着打制的,本用于观察细微之物,或许……
她示意云裳取来一小盏清水和干净白绢。她用铜管的尖锐一端,极其小心地在那孩子灰指甲边缘轻轻一刺,挤出极小的一滴血珠,迅速用白绢吸取。
随后,她将沾了血珠的白绢覆于铜管末端的水晶片上,凑近棚顶透下的微弱光线,透过铜管仔细观察。
透过水晶片,那滴血珠被放大。血色暗红,但在血珠边缘,似乎能看到一些极其细微的、反光极强的银色微粒悬浮其中!
不是瘀滞!是异物侵入!
就在此时,棚外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嚣和骚动!哭喊声、咒骂声、撞击声骤然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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