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第三周,班里转来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怯生生地站在讲台旁说:“大家好,我叫悦悦。”
老师把她安排在我旁边的空位,她刚坐下就从兜里摸出颗裹着玻璃纸的奶糖,悄悄塞给我:“我妈说,给新同桌吃糖,就能成好朋友。”
玻璃纸在阳光下闪着彩光,我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香混着奶香漫开,我俩瞬间就熟络起来。
悦悦比我懂的多,会唱城里的儿歌,还能画出带翅膀的小仙子。
课间休息时,我们总躲在教室后的老槐树底下跳皮筋,她的羊角辫随着蹦跳的节奏晃来晃去,笑声脆生生的像铃铛。
小五子起初还凑过来,手里攥着弹弓问:“雯雯,玩打弹珠不?”我正和悦悦研究怎么把皮筋跳得更高,头也没抬就说:“不了,我们跳皮筋呢。”
他站在原地愣了愣,脸慢慢红了,突然梗着脖子喊:“跳皮筋有啥意思,一股子丫头片子味儿!”说完“哼”一声,扭头就往操场跑,蓝布褂子的衣角扫过墙角的野草,连带着他藏在兜里的玻璃弹珠都掉了两颗。
我看着他的背影,嘴里的奶糖突然不甜了——我知道他生气了,以前他从来不会对我甩脸子。
放学路上,悦悦被她妈接走后,我捡起路边的狗尾巴草,慢慢往村口挪。
远远就看见小五子蹲在老榆树下,背对着我摆弄弹弓,地上散落着好几颗弹珠。
我轻手轻脚走过去,把攥在手里的水果糖递给他:“小五子,给你吃,我姥姥昨天刚买的。”
他头也不回,闷声说:“不吃,丫头片子的糖。”我蹲下来,用狗尾巴草挠他的胳膊,软着声音哄:“我错啦,明天课间我陪你玩打弹珠好不好?你当老虎,我还躲在草垛后面扔你。”
他肩膀动了动,偷偷瞥了眼糖果,又飞快转回去:“那……那得玩两局。”
我立刻点头,把糖塞进他兜里:“两局不够,玩三局!”他终于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捡起颗最亮的蓝弹珠塞给我:“这个给你,打起来准头好。”
回到家时,姥姥正站在院门口张望,看见我就赶紧迎上来,手里还拿着块刚烙好的糖饼:“咋才回来?姥姥都等急了。”
她把糖饼递到我手里,又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没跟人打架吧?看你衣服都脏了。”
我咬着糖饼,突然想起以前总叫她“后姥姥”,心里一阵发酸,搂着她的胳膊蹭了蹭:“姥姥,糖饼真甜。”
她愣了一下,随即笑得眼角的皱纹都堆在了一起,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甜就多吃点,锅里还有呢。”
那天晚上,我躺在被窝里,摸着手腕上的红绳想,其实姥姥早就和亲姥姥一样了,以后我再也不会叫错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着,我每天和小五子、悦悦一起上学,课间要么跳皮筋,要么玩打弹珠,放学路上还能摘些野草莓吃。
手腕上的红绳被晒得褪了点色,书包里的桃树叶也干得发脆,我渐渐忘了那天夜里窗纸上的狐狸影子,连姥姥放在我床头的桃木剑,都被我当成了玩具。
直到入秋后的一个雨夜,事情突然变了。
那天傍晚下了场大雨,雨点砸在窗玻璃上“噼里啪啦”响,院里的老榆树叶子落了一地,风卷着雨丝往屋里灌。
姥姥把晾干的桃树叶收进红布包,又把桃木剑往我床头挪了挪,念叨着:“这鬼天气,夜里可得警醒点。”
我正抱着布娃娃玩,随口应着“知道啦”,压根没往心里去。
夜里,雨点渐渐小了,只剩下屋檐滴水的“滴答”声。
我抱着布娃娃睡得正香,突然觉得手腕一凉,像是有人用冰碴子碰了我一下。
迷迷糊糊中,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村头的晒谷场里,草垛堆得比以前更高,月亮被乌云遮着,四周黑漆漆的。
“雯雯。”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我扭头一看,竟是那只白狐狸,它蹲在草垛顶上,尾巴像雪一样白,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琥珀色的光。
我吓得往后退,转身想跑,却发现腿像灌了铅一样动不了。
“别跑。”
白狐狸轻轻一跃,落在我面前,身子渐渐变大,最后竟变成了个穿白衣的姑娘,只是耳朵还是尖尖的,身后拖着长长的尾巴。
她盯着我的手腕,声音冷冰冰的:“你以为躲得过吗?你的劫难躲不掉的。”
我想起姥姥说的话,攥紧拳头喊:“我不怕你,我姥姥有桃木剑!”她笑了,笑声像风吹过枯树叶,“桃木剑能护你一时,护不了你一世。
你五岁的劫,八岁的难,十二岁的河底阴差,只有做了我的弟马,我们才能保你。”
“什么劫难?我听不懂!”我急得快哭了,手腕上的红绳越来越凉,像是要结冰一样。
她往前走了一步,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寒意:“你不用懂,只要点头就行。
不然……”她突然指向远处,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竟看见小五子和悦悦站在晒谷场边缘,被一团黑雾裹着,正对着我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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