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将青木城染上一层昏黄。往日这个时辰,街道上应是人流渐稀,炊烟袅袅,透着一股边城特有的安宁。但近日来,这份安宁却被一种无形的紧张感所取代。
林渊站在百草阁二楼的窗边,目光平静地俯视着下方街道。在他的【破妄之眼】下,看似寻常的街景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面貌。流动的人群中,夹杂着过多灵力光华各异、气息隐晦的身影。炼气期修士比比皆是,筑基期修士也频繁可见,甚至偶尔有几道如同黑夜中火炬般醒目的金丹灵压,毫不掩饰地掠过街道,引得低阶修士纷纷避让。
“又来了三批人。”李慕瑶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手中拿着一枚玉简,眉头微蹙,“根据陈老那边汇总的情报,今天城内新登记的外来修士超过两百人,其中至少有三支队伍明确来自中州的大型商会,但随行护卫的实力远超寻常商队规格。”
林渊转过身,接过玉简,神念微微一扫。里面的信息条理清晰,不仅记录了人数、大致修为,还标注了可能的来历和落脚点。李慕瑶在情报整理上的能力,越发显得出色。
“‘黑沙帮’、‘流云剑宗’…连这些远在数万里之外的势力都闻风而来了。”林渊轻轻点着玉简上的几个名字,“树欲静而风不止。”
“恐怕不止他们。”李临阮从旁边的房间走出,脸上少了平日的跳脱,多了几分沉稳。他觉醒“破妄灵瞳”后,感知愈发敏锐,“我刚才在城西坊市转了一圈,感觉到好几股非常隐晦但极其阴冷的气息,像是…幽冥殿那帮杂碎的味道。”
幽冥殿!
这个名字让房间内的气氛瞬间一凝。司徒家与幽冥殿勾结,乃是导致他们此前几乎覆灭的元凶。
“确定吗?”李慕瑶语气凝重。
“七八分把握。”李临阮肯定地点点头,“虽然他们伪装得很好,但那股子令人作呕的阴煞之气,我的灵瞳不会认错。”
林渊眼神微冷,并未感到太多意外。昆仑秘境的消息既然能泄露,将司徒家和幽冥殿这条毒蛇引来,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他们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隐秘。
“林兄,我们…”李临阮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显然想起了之前被追杀的狼狈与绝望。
“稍安勿躁。”林渊打断了他,声音平稳,“此刻的青木城就像一锅即将沸腾的油,我们若先跳进去,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司徒家和幽冥殿不动,我们便不动。”
他走到桌边,指尖沾了点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圈:“秘境是关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坠龙渊’。在秘境真正开启前,维持表面的平静,对我们最有利。”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灵力波动,一道传讯符穿过林渊布下的简易隔音阵法,悬浮在他面前。符箓上带着城主府特有的青木纹章。
林渊伸手接过,神念探入。
“城主召见。”他看向李慕瑶和李临阮,“看来,这位城主大人也有些坐不住了。”
片刻后,城主府,书房。
相较于上次的平和,此次书房内的气氛明显凝重了许多。城主木青岚端坐主位,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化开的疲惫与忧色。她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大管事在一旁侍立。
“林大师,请坐。”木青岚抬手示意,开门见山,“近日城中的情况,想必大师也已察觉。”
林渊依言坐下,神色不变:“确实比往日‘热闹’许多。”
木青岚叹了口气:“何止是热闹。金丹修士已超过十指之数,暗中窥探的元婴神念,本座也已感应到不下三道。青木城偏安一隅多年,何曾经历过这等阵仗。”她目光锐利地看向林渊,“大师是聪明人,当知这一切,皆因‘昆仑西麓秘境’而起。”
林渊迎着她的目光,坦然道:“城主明鉴。林某确实有所耳闻。”
“并非只是耳闻吧?”木青岚身体微微前倾,一股属于金丹后期修士的淡淡威压弥漫开来,虽无恶意,却带着审视,“据本座所知,消息最初流传的源头,似乎与大师拍得那张残图的时间点,颇为吻合。”
房间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大管事低眉顺眼,仿佛泥雕木塑。
林渊心中了然,城主府若连这点都查不到,也不可能在这鱼龙混杂之地屹立多年。他并未否认,也没有立刻承认,只是淡淡道:“世间巧合之事甚多。或许是有心人借林某之事,兴风作浪。”
木青岚凝视他片刻,威压缓缓收起,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大师不必多虑。本座并非兴师问罪,也相信并非大师有意散布。只是如今局势已然如此,青木城首当其冲,一个处理不当,便是城毁人亡之局。本座身为城主,不得不为满城生灵计。”
她语气诚恳,带着托付之意:“大师炼丹之术通玄,见识亦非凡俗。今日请大师来,一是想确认大师手中是否真有线索,二则是希望能与大师携手,共渡此关。”
话已至此,林渊也不再绕弯子。他需要城主府这个地头蛇的合作,而木青岚也需要他这位“神秘丹师”的力量和可能掌握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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